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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环环相扣、精彩绝伦、后背发凉的小说《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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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 11:34:15 | 显示全部楼层

Re:Re:环环相扣、精彩绝伦、后背发凉的小说《天眼》

“根据这三封信,我们可以大致上推断出当时发生在你祖父和崔二胯子之间的事情。”高阳说道:“我猜当时你祖父可能是与崔二胯子一起做了一件事情,而在此事中,你祖父救了崔二胯子一命。”高阳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但是又有不可解的地方,从信中看来,崔二胯子所说和他一起办事的十二个人,显然并不包括你的祖父。”

“或者可以这样解释,”我分析道:“我祖父只是在他们办这件事情的时候,碰巧救了他们的命。”

“这样说来,可能更合情理。”高阳说道:“但是,崔二胯子所指的那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信中,不止一次提到了报应,天谴,我分析,可能他们当时做的事情,是属于有愧于心的事情。”赵颖接口道。

“或许是这样,但是他的兄弟接连死去,却是蹊跷。”我说道。

“由于盒子还没有打开第三层,恐怕现在只能是分析,我们还是想一下下一步如何进展。”赵颖提议道。

“我是这样想的”我说道:“目前来看,我们所有可以推想的事情是这样:首先,崔二胯子当时是在做一件什么样的事情,至于事情的具体内容,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根据他信中所提‘东西’、‘运上山’以及‘金银珠宝’,估计是和抢劫有一定关系,在这件事情中,我祖父救了他。”

赵颖和高阳都点头表示赞同。

我继续说道:“其次,在办这件事的时候,遇到了另一件事情,弗所思议,崔二胯子将此事告诉了我祖父,而我祖父感觉这件事情非常蹊跷,想要对此进行调查,但是崔二胯子并不同意,应该是出于安全的考虑。此外,现在可以肯定,这个盒子和当时崔二胯子所办之事有直接的关系”

“那么如此看来,此事的继续进展,有三个线索可以追查”赵颖说道:“第一,是这个盒子的来历,第二,是崔二胯子此人的情况,既然他当时在东北小有名气,应该不难查。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打开这个盒子的第三层。不过,在我们继续追查之前,我们需要讨论一下你祖父所说的凶险。”

“我同意肖伟的意见,先把所有资料拿到,再决定是否要继续追查”高阳答道。

“我认为无论祖父说的是什么样的凶险,我猜应该和崔二胯子信中所提的莫名其妙死人的事情有关系,只要我们能够谋定而后动,应该没有问题。”我表示支持。

“根据你刚才的分析,我们可以兵分三路,分头去调查”我说道:“首先由高阳去查崔二胯子的情况,其次我来查盒子的来历。另外我还想到一点,如果要想开第三层盒子,去朝鲜是唯一的选择”

“这个不难,我有亲戚在韩国”赵颖说道。

“你有亲戚在韩国?怎么会?”我惊道。

“你不知道吗?我是朝鲜族。”这一点我倒是知道。

“为了我们能够尽量不白跑路,我们需要先打听清楚朝鲜那位姓李的异人,他的后代目前在南朝鲜还是在北朝鲜,另外,最好能够打听出在哪个城市”我提议道。

“这个我来办,我可以给我的亲戚写封信,让他们帮助查一下”赵颖说道。

“此外,这件事情可能要花一些时间,我必须能够得到社长的大力支持,这个公关我来做”我说道。

大家均表示同意。中午在我家旁边的小饭馆里一起吃了一顿午饭,赵颖直接回去上班,而我和高阳则回社里报到。

匆匆把这次采访的稿子写完交上去,我直接找到社长。

社长看来心情不错,我开门见山,把到现在为止我遇到的这件事情向她汇报了一下,然后提出我的要求。

社长明显对这个题材很感兴趣,思考了一下表示同意,也就是说我可以动用社里的资源,唯一的要求就是如果能够继续调查下去,在寻找到最后的答案以后,这篇报道的报道权归社里。这一点我早已想到,所以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当然,我也提出了我的两点要求,第一,就是如果一旦打开盒子,可以确认事情的继续进展会有很大的危险性,是否继续调查,由我和高阳决定。第二,如果调查完毕,最终的结果如果如实报道,确实如我祖父所言,有引起社会恐慌的可能,我们对于是否如实报道此事,要再作斟酌。

对于这两点,社长也很快地就答应了。出了社长办公室以后,我的心情异常的愉快。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赵颖和高阳那边的消息了。

考虑到整个事件的开始,是从崔二胯子和我祖父办“那件事情”而引起的,而且这个盒子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出现在这个故事中,所以我考虑我有必要再一次好好调查一下这个盒子的来历,尤其是要想办法查明这个盒子是如何从清宫里流落出来,最后到达崔二胯子手中。

我打电话给我一个北大考古系的同学,后来又找了一次瘸三,但都无进展,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这是清宫之物。想到在张老的故事中,这个盒子和清宫有关,我又特意找到了一个在美国伊士曼-柯达公司的朋友,因为故宫博物院专门给文物拍照的首席摄影师也是他的客户之一,在他的介绍下,我见到了故宫博物院专门负责馆藏文物的张主任,但是看过这个盒子以后,他表示没有印象。

但是他对我讲了一条线索,在最近的一百多年之中,故宫的文物有三次大的流失,第一次是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咸丰帝逃至承德避暑山庄,临行前虽是也带走了大量的文物,但留在故宫之中的,悉数被抢,甚至连笨重搬不走的乾清宫外大铜缸(专门盛水以备走水之用),也被用刺刀刮的斑驳淋漓,因为传说此缸是镀金的。

第二次是在1900年八国联军第二次进北京,情况和上次一样,当时慈禧一直逃至西安。而第三次,就是在四九年蒋介石逃至台湾之前,而这一次也是损失最大的一次,目前台湾故宫博物院的文物量,远远大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虽然有了这一点点线索,但是于事情的进展,并无多大益处。

就在我查询盒子来历毫无眉目之际,高阳已经找到了关于“崔二胯子”此人的详细材料。根据高阳所得资料,崔二胯子,姓崔,真名崔洪海,生于1898年,今吉林省何止县崔家屯人,与其大哥崔洪江,以及当时东北的大土匪马占山等,并称为当时关东绿林十虎,是当时东北几大土匪之一,一直是占山为王,打家劫舍。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之后,不接受日军的改编,后被日军及伪军包围,只带领十一名兄弟突围出来,之后又招兵买马,长期隐藏在长白山中打游击,东北抗联在1934年终于和他们接触上,他们同意被改编为东北抗联第三军独立支队,但不幸的是就在谈判刚刚达成之后不久,即被日军重兵包围,东北抗联救应不暇,最后全军覆没,竟无一人生还!

这一段介绍直看得我和高阳热血膨胀,没有想到这个“崔二胯子”竟是如此一位英雄豪杰,一位当年在日寇铁蹄下誓死不屈,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筑成钢铁长城,转战于关外白山黑水之间的抗日铁血男儿,崇拜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此外,非常幸运的是,高阳还探访到一位当年的老抗联战士,此人当年曾经跟随工作组到过“崔二胯子”的驻地,见过“崔二胯子”本人。

我和高阳与他通了一个电话,表明了来意,老人表示欢迎。老人已经离休很久,就住在翠微路。当时在东北抗联的时候,他只有十几岁,还是个红小鬼,但是当我们见到他时,见他已经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了。

一提起崔二胯子,老人马上一脸崇敬之情,老人介绍道,当时的东北有很多土匪,但大多数是属于欺软怕硬之辈,平时欺负百姓,日本人来了以后,大多数被改编为伪军,成为汉奸,日本人用来欺压中国同胞的走狗。但其中也有少数真正的英雄,崔二胯子兄弟两人,尤其是代表。

三一年日本占领东北之后,日本人试图将崔二胯子兄弟两人的队伍改编成伪军。几次谈判不成,最后派重兵将包围,并派人上山进行最后谈判,但是被严词拒绝,派去谈判的日本人和汉奸被枭首示众。第二天日本人大举攻山,崔二胯子兄弟两人仅带领十一名兄弟突围出来。之后转战在长白山的深山里,继续招兵买马,很快队伍又扩充到几百人。

抗联队伍数次试图与他们联系,由于他们的行踪异常隐秘,直到一九三四年才找到崔二胯子的队伍。崔二胯子两兄弟也是穷苦出身,被逼落草,他们做的也是侠匪,劫富济贫,平日并不与百姓为难。所以抗联这边派过工作组之后,谈判进行的非常顺利,双方一拍即合,他们同意被改编为东北抗联第三军独立支队,统一受党的领导。

但是非常不幸的是,就在工作组走后不到一个月,他们被日军重兵包围,抗联队伍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救应不及。他们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老人说到这里,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我问老人道:“那次谈判,您可曾参加了?”

老人回答道:“当时我作为通讯员,也在工作组织中,并亲眼见过崔二胯子兄弟二人。”

我又问道:“那么当时您可曾见到他们当时正在做什么,我的意思是说,当时他们在忙着干什么?”

老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要不是你提醒,我倒是忘了,他们当时好像刚刚做完一项大买卖。”

“买卖?”我问道。

“当年土匪所说的买卖,一般是指抢劫,当时他们好像刚刚得到一笔很大的财物,但是并没有跟我们细说,所以我分析他们可能是刚刚劫过一批货物,当时他们正在和苏联人交易军火,估计就是用这批货物。”

“那么您可知道,这批货物是从什么人手中抢来,又是什么样的货物呢?”我问道。

“至于是什么货物,我也没有听他们说起,至于从何人手中抢得,那就更加不清楚了。”老人回答道。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高阳继续问道:“那么您还有什么关于崔二胯子的什么事情,可以让我们多了解的?”

“关于崔二胯子的传说,那可多了”一提起崔二胯子,老人非常兴奋:“当时崔二胯子兄弟两人,可是咱东北人眼里的英雄。”

“那您就说说。”我说道

“崔二胯子有很好的武功,传说他是三皇炮捶门的传人,最擅长点穴。而且他们兄弟俩,都是出了名的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传说都能使双枪,坐在屋子里随便抬手两枪,窗玻璃上只会有一个洞,第二颗子弹是从第一颗子弹打过的孔里穿过去。”

“这么厉害!”高阳不禁伸了伸舌头。

“这算什么,还有更厉害的传说呢!”老人继续说道:“传说崔二胯子夜里睡觉梦游,有一次他夜里梦游到山脚下,正好遇到鬼子的侦察兵,他二话不说,抬枪一枪一个,三发子弹,三个鬼子兵就全给报了销。弟兄们听到枪声冲下山,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我问道。

“他呀,还在抱着鬼子兵的尸体睡大觉,从头到尾他就没醒过。”

听到这里,我们不禁都笑了起来。

“不过传说归传说,当不得真的。”老人笑道。

我们都点头表示同意。

又与老人聊了一会儿,我们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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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 11:34:44 | 显示全部楼层

Re:Re:环环相扣、精彩绝伦、后背发凉的小说《天眼》

走在尘土飞扬的北京大街上,我和高阳都是有些失望,虽然此行知道了更多关于崔二胯子的事情,但是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看来还是要等赵颖的消息了。

第二天下午赵颖打电话来,告诉我她在韩国的亲戚已经回了邮件,答应可以帮助查一查,估计要一周左右的时间。
  
  接下来的一周,我们都是如坐针毡,因为除了等待,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其他办法。为了使时间更容易打发,我特意又多接了两个采访的任务,另外也是出自于对社长的报答之心。
  
  一个星期的时间总算是艰难地熬过去了,第二周的周二,韩国那边终于来了消息,赵颖把邮件打印后发传真给我,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不直接把邮件转发给我,直到接到传真我才知道,邮件是用韩文写的,在每行的空隙处,赵颖用中文翻译了过来。原来这位未来的老婆,除了英文以外,还会韩文。
  
  我把高阳叫过来一起看这份传真,传真上对于李氏家族介绍得很详细,正如张老所说,在明末李氏家族出了一位异人,使其家族在整个高丽的制锁行业里一下子由无名小卒窜升至泰山北斗的地位,而且这种地位到韩战之前,一直没有遭到动摇。
  
  韩战之后,由于两边封锁得非常厉害,于是关于李氏家族的下落就没有太多消息了。传真中只提及在韩战以前,这个家族是居住在平壤。
  
  当天晚上,我们三个在我家里碰头,商量的结果是这一次的朝鲜之行是一定要去了。因为实在找不到任何方法再缩小李氏家族的寻找范围,我们只能到了平壤再打听,由于我不会韩语,所以要找一个翻译,赵颖自告奋勇愿意陪我同去,这时候她不再谦虚,告诉我在15岁以前,她的韩语比汉语讲得好。我唯一担心的是她是否有这么多的时间,但是她表示由于前一段时间经常加班,她现在有十几天的假可以倒,而且最近没有什么要紧的案子,于是我无异议。
  
  接下来我们商量了行程安排及时间,进入北朝鲜的唯一方法就是借助旅行社,以旅游者的身份进入,赵颖知道丹东那边的一家旅行社提供北朝鲜七日游,于是我们选定了这家旅行社。
  
  第二天我找到社长说明了事情的最新进展以及我的计划安排,社长并无异议,另外她提到是否我需要找一个韩语翻译,我把赵颖同去的事情告诉了她,社长很够意思,马上批了我一千块钱,说算是给赵颖做翻译的费用,我千恩万谢地出了门。
  
  当天下午高阳联系好了丹东的旅行社,最近一期的北朝鲜七日游是这周六上午出发,和赵颖以及社长分写确认了时间以后,高阳为我们定下了两个名额,并且买好了这周五的晚上去丹东的火车票。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赵颖紧锣密鼓地安排。我们首先到网上查询了一下去过北朝鲜旅游的网友所发的文章,了解了一下北朝鲜目前的状况。另外,赵颖又采购了大量的旅行生活用品,包括一大堆方便面及罐头食品,因为据说那边的食物供给很紧张。
  
  而我则特意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两件旧衣服,是文革时期那种很土的工作服。由于我们此行很可能会有很多时间要花在调查李氏家族的下落上面,而且以北朝鲜目前的情况来看,可能只能暗访,不能明查。所以我们想如果在朝鲜大街上你穿着光鲜,很容易被认出是外国人。况且我们两人又要不停地东查西问,万一被当作特务抓起来,岂不麻烦?朝鲜到现在为止,对于外国特务这种概念,还是很敏感的。为了更像本地人,临走时我还向朋友借了两个金日成像章别在胸前,因为在朝鲜人中,没有一个人胸口不别这种东西的。
  
  周五的晚上,高阳把我们送到火车站,临行前没忘了叮嘱我给他带点纪念品回来,尤其是金日成的胸章,在北京这边很抢手,并祝我们好运。我们坐了一夜火车,第二天早上到达了丹东市,这已经是中朝边境,鸭绿江对岸就是朝鲜领土了。
  
  据导游介绍,在日据时代两岸本是一个城市,后来隔河而治,北边是丹东,南面就是朝鲜的新义州。这段鸭绿江上原先有两座铁桥,是日本人修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较小的一座桥被朝方锯去一半,仅留下中国这边的一半,现在我们看到的,只是一座半桥,整个的那座桥,一半属于中国,一半属于朝鲜。
  
  旅行社的行程是中午十一点坐火车从丹东出发,在新义州转车之后到平壤。所以我和赵颖匆匆吃了一顿也不知道是早餐还是午餐的饭,就登上了火车。我们这节车厢里,除了一个团的游客以外,还有许多朝鲜和中国的乘客。
  
  十一点整,列车徐徐开出了丹东火车站,越过大铁桥后便驶入了朝鲜领土。火车开了不久就到达了新义州火车站,其实两边的距离就算是走路,也用不了多久。我们要在这里换车,火车掉头回去,因为朝鲜用窄轨,目的无非是想给给侵略者添点儿乱。
  
  我们在新义州火车站等待开往平壤的火车。北朝鲜我是第一次来,由于长期的封锁,很多中国人对北朝鲜的好奇之心,绝不亚于文革时期老外对于中国的好奇。所以等车的时侯,我拿着相机东张西望,铁栅栏里边一个小伙子忽然说了一句话吓我一跳:兄弟,别照了,想让他们给你弄进去?原来这位小伙子是华侨,非常了解北朝鲜的局势。我看到旁边的几个人也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我,于是赶紧收起了照相机。
  
  据说朝鲜的火车晚点是出了名的,按照我们的逻辑,如果火车晚点一两个小时,已经是不可容忍的了。但是在朝鲜,晚点半天是你运气好,一两天是正常,就算是晚点十天八天,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朝鲜人一般出远门坐火车,不是问火车的始发时间是几点钟,而是问是哪一天。所以他们是名副其实的“等”火车,而不是“赶”火车经常是要带足几天的干粮和铺盖,到火车站安营扎寨去等。
  
  由于新义州是始发站,所以我们运气还好,只等了两个多小时,就坐上了开往平壤的火车。列车行进在朝鲜的窄轨铁路上就如同在随着鼓点摇头摆尾,人坐在上面好像骑着山地车下台阶。列车上的服务员小姐是满白净的,只是有点象动物园里没精打采的长颈鹿。
  
  放眼向车窗外望去,是大片大片赭黄色的丘陵,地里面长着庄稼,但是看来长势并不好,平均只有我们这边的一半高。导游指着地里的庄稼对我们说,朝鲜这两年灾荒很厉害,你看着庄稼,完了!都结不了棒子,放在中国连牲口都不吃。
  
  除此以外,路上偶尔可以发现一两辆好像是烧木炭的大卡车。这种车我前年在美国的博物馆里见到过,但不敢确认,我很奇怪这种车到现在还能使用。另外还见到几辆五十年代的苏联货车,也就是我们以前所说的那种“嘎斯”。而这回我长记性了,沿途并没有拍照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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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 11:35:51 | 显示全部楼层

Re:Re:环环相扣、精彩绝伦、后背发凉的小说《天眼》

几小时以后,我们终于到达了平壤。平壤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宏大而美观的,出了车站,迎面是一幅巨大的画像,导游告诉我们,这上面写着的是:二十一世纪的太阳是金正日将军,以后这种画像和口号,我们会常见,我和赵颖相视一笑。坐上了旅行社的大客车,行驶在空旷寂寥的林荫道上。据导游介绍,平壤的人均绿化面积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当然,谁也没有相关的资料来加以支持或者反驳。导游按惯例介绍着平壤的历史、文化风俗,名胜古迹,而我和赵颖则欣赏着平壤市区的风景。车窗外飞快地闪过整齐划一的绿色树木、稍显单调的居民楼,一个个穿着淡灰色呢子制服裙的女警察。而我们此时心中最惦记的还是,这一趟我们是否能够顺利地找到朝鲜李氏锁匠的后人,打开那个盒子。

朝鲜最好的饭店是大同江饭店,邓 小 平曾下榻于此。而我们所住的平壤大饭店,排名第二,因为我们普通的中国人到了这里,都是大款。虽然在朝鲜官价人民币对朝币的比例是四比一,而实际上在黑市,正好反过来。拿到钥匙以后,服务员把我们带到了房间,我们住的房间还比较大。陈旧的实木地板上铺着薄薄的地毯。不起眼的旮旯里撒了一点药,要对付的不知是蟑螂还是蚂蚁。房间里配备了松下的窗式空调、东芝的彩色电视机,条件看来还可以。我注意了一下,其他房间设施上的商标好象被仔细地弄掉了。不过暖水瓶上的如下一段英语让我猜到了它的产地:BaoWenPing。

安顿好以后,导游敲门进来要走了我们的护照。因为无论外国人还是本地人,居住在平壤是需要获得批准的,我们的护照必须另盖个章。我和赵颖在房间里商量了下一步如何进展,然后下楼去吃饭。吃饭的时候,赵颖利用韩语熟练,跟服务员套起了近乎,先是聊起了朝鲜的历史,继而又开始恭维朝鲜的民族工业,最后把话题转到了制锁业的李氏家族上面。不过这一切都是赵颖事后告诉我的,当时我自知一句都听不懂,只是低头吃饭,而且我也确实饿了。服务员并不知道李氏家族的情况,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但是她向我们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平壤市中心有一座人民大学习堂。这座学习堂里有许多间阅览室,一个阅览室对应一个科目。对普通老百姓开放。每个阅览室的边上都有一间答疑室,里面坐着这方面的朝鲜专家。如果遇到疑问,任何一位读者都可以进去咨询。答疑室中配有电话,号码是公开的,可以对外地读者进行电话答疑。赵颖问外国人是否可以到那里查资料或答疑,服务员说她也不知道。但无论怎样,这个消息也足够让我们兴奋。赵颖向服务员问了人民大学习堂的详细地址,并把她们刚才的谈话翻译给我听。

吃完饭,我们兴冲冲回到房间。平壤大饭店的规模有点像北京饭店的贵宾楼。长长的过道两旁都是客房,但是非常奇怪,他们的过道里不开灯,我们两人一时兴奋,没有记住自己的房间位置。害得我和赵颖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房间,因为我不抽烟,所以也没有打火机来照明。后来我们发现他们白天过道里也是不开灯的,因为朝鲜的电力供应紧张的原因,于是我们也学聪明了,记住我的房间是第几个,这样就不用每次回去瞎找,当然,这是后话。

第二天虽是周日,但人民大学习堂并不休息。按照昨晚商量好的,赵颖一大早给导游去过电话,说我受了风寒头疼得厉害,所以不能前去参观,而她也要留下来照顾我。导游拿了些药上来看望,要我好好休息,顺便还给我们已盖好章的护照。见旅行团的大轿子车开出了停车场,我和赵颖换好事先准备好的衣服,拿着服务员给我们的地址溜出了酒店。

人民大学习堂离我们住的地方并不远,三公里的左右。我们步行了二十分钟,来到了平壤市中心这座很有名的建筑前。这座建筑气势非常雄伟,是典型的苏式结构,门前一排大理石柱子,很像我们的人民大会堂。非常幸运,进门的时候并无人阻拦。我们顺利找到了和机械制造有关的阅览室,这里的资料果然很全,我们很快就查到了制锁业李氏家族的资料。根据资料显示,朝鲜战争以后,李氏的继承人李朴奂被分配到了一家工厂,享受专家级的待遇。工厂的名字只是一个发音,没有实际意义,类似于我们的光明、曙光之类,所以无法根据名字判断出这家工厂究竟是做什么的。现在所差的就是地址了,我们到了这间阅览室的答疑室,朝鲜人果然是非常的好学,已经有几个人在前面排队。我们大约等了半小时,终于轮到了我们。赵颖没有隐瞒,直接说明了我们的来意,并且拿出了社长为我们准备好的中英韩文对照的介绍信。答疑老师非常客气,打了一个电话之后让我们等候一下,十几分钟之后,当电话再次响起来的时候,他告诉了我们李朴奂的现住址。

千恩万谢出了答疑室,我们两人激动的心情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虽然知道朝鲜还是一个很传统的国家,我还是在大厅里一把抱起赵颖,原地转了三个圈。周围的人都驻足好奇地观看我们,害得赵颖被我放下来的时候,脸红得像一个熟透的茄子。我们俩相视大笑,牵着手飞快地跑出了大厅。想到困扰我们几个月的谜底终于要揭开,我们不由得兴奋异常。红木盒子还被我锁在酒店的保险柜中,我们两人一路小跑回到酒店。取出了盒子,赵颖又向服务员问清了前往李朴奂住址的路线,当天下午我们赶往李朴奂的住处。

平壤市没有出租汽车,我们坐了几站地铁,又倒了两次公共汽车,一小时以后,终于来到了李朴奂的住处。这是一片专家住宅区,楼房盖得宽敞、明亮。开门的就是李朴奂本人,我们说明了来意之后,老人自报姓名说他就是李朴奂。我不由得暗自打量这位可能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一位可以帮助我打开红木盒子的老人,他大约七十多岁年纪,一头花白的头发,但是面色红润,气色很好,眉宇间一股英气,这种感觉是我从很多朝鲜人眼睛里都读到过的,应该是出自于对与国家和民族的一种自信。老人留着一缕银白的胡须,梳洗得非常整齐干净,身穿纯白色的便服,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一种矫健,毫无老态龙钟之气,要是单看动作,根本不会看出他已是一位古稀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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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 11:36:09 | 显示全部楼层

Re:Re:环环相扣、精彩绝伦、后背发凉的小说《天眼》

开门见山,我们直接向老人讲明了来意。由赵颖充当翻译,我向老人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并且讲出了我寻找开锁的历程。为了和老人套近乎,我特意讲起我见过苏州张家的后人,并告诉他张家的先祖曾是李氏先祖的徒弟。听到这里,老人点头表示他知道此事,并说听他父亲讲过,他先祖曾经有两个非常聪明的中国徒弟,但是由于始终没有适应高丽的师徒制度,回国的时候也没有学全手艺。这时我突然想起在来平壤的路上,导游介绍朝鲜风俗的时候曾经讲过:在朝鲜,教师拥有很高的社会地位,教师的尊严不能受到任何损害。在教授过程中,教师没有义务根据学生是否听懂而改变教学计划。如果一个学生的问题让教师不能答复,这就是对教师的侵犯。因此所有问题只能在有所控制的情况下提出,请教师选择答复。教师没有必要解释、实际上一般也不解释为什么会答复某些问题而对其他问题却不予理睬。想到这里我才明白为什我在苏州见张老的时候,他说他先祖未能学全手艺。看来朝鲜的封建礼教,远比中国强烈。上千年来,朝鲜作为中国的属国,对中华文学教化向来仰慕,所以在学习的时候不免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之势。

最后详细说到这个盒子的时候,我从包里取出了红木盒子递给了老人。老人见到这个盒子的时候一愣,随即说了一句话,我当然没有听懂,但我看赵颖的时候发现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是一愣,我向赵颖询问。赵颖翻译过来说老人这句话的意思是:“没想到先祖的这两件杰作,我到今天算是全见识了。”听了这句话,我也是不由得一怔,随即问道:“老人家,您的意思是?”赵颖把我的话翻过去,老人伸手抚摸了盒子良久,说道:“传说先祖做过一对这样的盒子,后被清人掠去,不知所踪,半年以前,我见过一个和这样一模一样的盒子。”

“半年以前?”我奇道,暗想:“半年以前祖父尚还在世,这个盒子应该还在供桌之上供着呢,难道是祖父拿过来的?”想了一想觉得实在不太可能,忽然想到苏州张老曾经说过这个盒子原本是一对儿,难道李朴奂老人见到的是那另一个盒子?只听老人回答道:“对,就是半年以前,是台湾故宫博物院派人送过来的。”赵颖把这句话翻给我听,我顿时想起在北京故宫见到的张主任曾说过的故宫文物的三次流失,张主任所言果然不虚。如此看来老人见过的那一个盒子应该是另外一个,解放前被国民党带到台湾,只是不知道此时我们手中这个盒子的来历。

只听的老人继续说道:“半年以前,有几个国家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找到我,说是台湾故宫博物院通过国家政府机关,恳请朝鲜政府帮助他们打开一个盒子,于是他们找到了我。”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盒子?”我问道。

“据他们讲,那盒子之中藏有中国大清康熙皇帝的遗诏,由于这些年来学术界对于雍正夺嗣之说争论甚是激烈,所以故宫博物院一直准备将康熙遗诏公布出来。只是因为这个盒子的钥匙在当年国民党从大陆撤到台湾之际,并没有从故宫之中找到,所以才拖延至今,他们虽然找寻过很多锁匠,但都未能打开,所以最后找到了我。”果然这个盒子是国民党在解放前从大陆带过去的!听到老人这段话,又我想起这些年史学家一直争论不休的关于雍正夺嗣的疑案,前几年我们社里还专门以此为内容写过一个报道,是我和高阳联手采访的,但是这篇报道对此疑案的结果也并没有确切的结论,只是叙述多位史学家的考证而已

想到这里,我的好奇心不由得被勾起,问老人道:“盒子您可打开了,里面的遗诏是如何交代的?”老人听完赵颖的翻译,叹了一口气,看到老人的这种表情,我不禁心中一紧。只听的老人继续说道:“先祖的技艺真可谓巧夺天工,这件事由于牵涉到国家的荣誉,所以政府部门对我的工作是大力支持,为我提供了多方便宜,但是即使是这样……”听到这里,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插嘴问道:“结果怎么样?”

“我为了打开此锁,几乎花了两个月时间来制造特制的工具,又花了足足有三个月的时间,才将此盒的三层暗锁全部打开。这是我这一辈子开过的最复杂的机械锁,先祖的技艺果然高超!”老人答道。听完了这段话,我一颗绷紧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马上想到祖父留下来的秘密终于可以知道了。想到这里,我转头看赵颖,只见她也是一脸欣喜的笑容。这时候我想起康熙遗诏的事情,问老人道:“那您打开盒子之后,里面可有遗诏,上面是如何写的?”老人摇摇头,说道:“因为是机密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告诉我,而且我只是负责开锁,其他的事情我也不便多问,不过盒子打开以后,里面应该是皇帝圣旨之类的东西,不过我不懂中文,而且也没有仔细看。”我和赵颖均觉得甚是可惜,老人又道:“还是说说你们的盒子吧。”

当我下把盒子的来历详详细细、毫无保留的向老人介绍了一遍,并且告诉老人我们已经打开了盒子的第二层,现在仅剩下第三层没有开启。最后我问老人开启需要多长时间。这时候我非常担心的是如果开启盒子所需的时间过长,向老人所说的几个月,我和赵颖是绝对等不了的。

老人笑了笑,说道:“你们算是运气了,先祖的这份手艺到我曾祖那一代已经失传。如果不是半年前开过同样的锁,就算你们现在找到我,没有政府部门协助制作出特制工具,再长时间我也打不开这盒子的第三层。”我问道:“那些特制工具可还在您这里?”老人点点头,答道:“工具还在我这里,由于开过一次,我已经找到了窍门,现在开启这第三层,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我看了赵颖一眼,两人都很高兴,我又问道:“您估计这一次大概要多长时间?”老人想了一想,答道:“这第三层有数道机关,锁芯中套有锁芯,并且和自毁装置联在一起,还是要费点时间。不过在开启这最后一道机关的时候,如果能有一个会开锁的人帮手,倒可以大大加快速度。”

我看了看赵颖,赵颖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但还是犹豫了一下,才对老人道:“我也会开锁,不过不知道够不够给您做帮手?”老人听到以后表示诧异,马上问了赵颖几个问题。赵颖如实回答后,老人表示满意,说道:“那就这样,盒子放在我这里,给我两天的时间,我把第三层锁除最后一道机关以外的机关全部打开,后天下午,你们再来我这里,我们一起把最后一道机关打开。”我和赵颖想了想,表示同意。

接下的两天,我和赵颖都是心急如焚,所幸的是平壤风景秀丽,旅游景点甚多,这里的异国情调又很吸引我们两人。我们跟团分别参观了位于平壤名胜绫罗岛上的五一体育场,矗立在万寿台丘岗之上的千里马铜像,以及坐落于景色秀丽的牡丹峰山麓的凯旋门。好不容易熬到第三天,我和赵颖又是重施故计留在了酒店。当天下午,我们又一次来到李朴奂老人的家里。

老人直接把我们带到工作室。只见整间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大工作台,上面摆满了各种奇型怪状的工具,我们的盒子也放在上边。屋子里面除工作台和几张椅子以外,只有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奖状作为装饰。老人指着墙上的一张奖状介绍到,这就是上次帮助台湾故宫博物院开锁以后,政府颁发给他的。我们走上前去细看,奖状上说的果然就是此事,还加盖着平壤市政府的大红章。

我们围坐在工作台边,我问老人道:“老人家,事情进展可还顺利?”老人笑了笑,指了指桌上的盒子道:“非常顺利,除最后一道以外,所有机关都已打开,现在就等你们来了!”又看看赵颖,老人问道:“怎么样,准备好了么?”赵颖点点头,于是老人开始详细讲述二人配合的秘诀,赵颖听得极为专心,不时地点头,偶尔会问一两个问题,老人也是耐心地反复讲解。随着赵颖脸上的疑惑越来越少,我知道真正的工作马上就要开始了。

半小时以后,两人分别拿起两只桌上的工具,同时一起小心翼翼地插入到盒子的第三层锁芯。这四件工具的模样奇怪之极,如果单凭描述而不是亲见的话,很难准确的勾画出它们的外形。非要描述的话,这四件工具的形状大概是这样:首先,它们的外形如出一辙,在我看来形状几乎完全一样。虽可能细部会有细微的差别,但是这就不是我这个外行能够观察出来的了。其次,它们的尺寸非常的细小,大概只有细铁丝般粗细,但看来硬度很高,而且并不是一根直的铁丝,最下端曲里拐弯,上面还有很多凸起,如果形容的话,我觉得有些像钓鱼用鱼钩上面的倒刺,但又不完全一样。

现在两人正在用这四件奇形怪状的工具同时伸到盒子第三层的锁孔里面,在做细微的运动。先是老人的左手,再是赵颖的右手,然后是赵颖的左手,随后又是老人的右手,此起彼伏,象是舞蹈一样煞是好看。但是他们二人显然并没有我这个在旁边看的人轻松。虽然天气并不热,两人的鼻尖已经是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我在旁边看了很久,刚开始还由于新奇之故,看得津津有味,但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们还是在没完没了的重复这个动作,我开始有些烦了,又由于昨天玩得实在太累,晚上因为想到第二天盒子就要打开,兴奋的和赵颖睡不着觉,这时候一阵倦意向我袭来,我竟坐在椅子上渐渐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一下子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只见两人还在工作。但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两人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赵颖的头发已被汗水打湿,另外又有汗水从脸颊流淌下来,她也顾不得拂拭。两人手中的动作已远不如刚开始那么快,而是越来越慢,越来越轻,又过了十分钟左右,他们突然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见两人表情异常凝重,老人向赵颖缓缓的点了点头,赵颖把脸颊凑到肩膀上擦了擦汗,点头表示准备好了。两人停了大约半分钟,老人开始轻轻地说出一个单词,这个词我听懂了,是韩文一二三四的“一”,停顿一下,老人又轻轻地数到“二”,然后是再次停顿,等到老人口中的“三”字一出口,赵颖的双手随着这个“三”字猛然往下一压,同时老人的双手向上猛然一抬,只听得“喀”的一声轻响发出,我连忙抢上前去,以为盒子的第三层已经打开。

但走到近前看到他们的表情,我才知道还没有。这时他们的表情可以说是极其凝重,老人又一次向赵颖缓缓点了点头,而赵颖则分别用左肩和右肩各擦了一下两颊的汗水,然后如下定决心一般,使劲儿的点了点头,我这时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坚毅的表情,我也不禁双手均是汗水。又停顿了大约有一分钟的时间,老人向赵颖问了一句什么,然后赵颖坚定的点了点头,这时候老人开始数数,不过这一次数得很快,当老人的“三”字一出口,两人同时动作,不过不同的是方向和刚才正相反,赵颖的双手是向上猛的一拉,而老人则是双手猛然往下一压,动作过后,只听七八声响动之后,“啪”的一声轻响,第三层的盒盖猛然一下弹了起来!

这个几个月来日夜困扰着我,让我为之废寝忘食的神秘红木盒子的第三层机关终于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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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 11:36:37 | 显示全部楼层

Re:Re:环环相扣、精彩绝伦、后背发凉的小说《天眼》

第一卷 第二部《奉天惊天大案》

第一章 荒郊小店

奉天地处浑河之北,自古即为关外重镇。相传远在三皇五帝之时,此地便已筑城屯兵。明末清太祖努尔哈赤从辽阳迁至此地,史称盛京。公元一**四年清兵入关,十三年后统一全国,即在盛京设奉天府,后遂有奉天之名。
  这一年是民国二十三年,正值六月天时,奉天虽然地处关外苦寒之地,其时积雪早已溶化,到处是一片花红柳绿,春色正浓。正是傍晚时分,奉天城北郊外一条小路上,走着一位年轻人。这人看来二十七八岁年纪,一身本是浆洗得异常干净的警服,已被不少泥污沾染,领口的扣子也被扯掉,看来好像刚与人在地上撕打过一般。两手空空,并未拿什么东西。眉目间掩饰不住一股英气,但眼角已颇有皱纹,让人感觉到一种不协调的黯然凄苦之状。四周虽是春色无限,但他似乎并无意于风景,只顾低头赶路。说是赶路,却也不像,赶路之人往往都是大步流星,他却走得极慢,又似乎漫无目的,时而抬头看看天,时而低头沉思,时而嘴里默默叨念着什么,似乎隐藏着极大的心事。


  这人正是奉天警备厅刑侦大队长肖剑南,三个多小时以前,在奉天城北乱葬岗子,刚刚处决了一个无恶不作的胡子――祁老三,带队行刑的,就是肖剑南。祁老三在三年前绑架肖剑南妻子,以此威胁放出他被捕的大哥,后不遂,将肖剑南妻子撕票于深山。肖剑南追捕此人,历时三年,耗尽心血。


  行刑时间已到,法警将祁老三从车上押解下来,此时的祁老三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像一摊肉泥被两个精壮的法警拖到行刑地点。警员检视枪支完毕,拉好枪栓,将枪口对准犯人,就等待肖剑南的命令。肖剑南并没有马上下达行刑指示,沉默了一会儿,走上前去,将手按在枪上,低声说道:“我来。”行刑警员一愣,随即明白,遂将步枪塞到肖剑南手中,退后了几步。肖剑南提起步枪绕到祁老三正面,将枪口直接顶倒了祁老三的脑门上。


  步枪顶到祁老三脑门之后,肖剑南抬头向天,闭了闭眼,大约有半炷香的功夫,再次将眼睛睁开,冷冷地对祁老三说道:“祁老三,三年之前你杀害我妻子的时候,可曾想到有今日?”此时的祁老三十魂早已去了九魂半,眼光散乱,口吐白沫,嘴里喃喃不知在叨念着什么。肖剑南不屑于再与他讲话,眼望远处青山,嘴里轻轻念道:“倩儿,我终于给你报仇了!”随即扣动了扳机。


  日式步枪的撞针清脆地击打在子弹底火上,瞬间激发弹壳内的火药剧烈燃烧膨胀,将弹头推入枪膛,在来福线的的旋转加速下,子弹毫无阻隔地钻进了祁老三那颗罪恶的头颅。肖剑南不再看祁老三的尸体,将步枪一把掼在地上,大步向远处荒郊跑去,所有行刑警员全部愣在当地。肖剑南跑着跑着,一种难以形状的痛苦在心底处燃烧、撕扯。不知道究竟跑了多远,他一头栽倒在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双手向天,用尽全身力气,撕心裂腑地从口中喊出了一个长久以来埋在心中的名字:“倩儿......”一行热泪,从他的脸颊流淌下来。


  第一次见到倩儿,已是六年多以前的事情了。当时肖剑南刚从英国留学回来,随即就破获了奉天一件日本工厂保险柜连环被盗大案,声名在奉天城如日中天。审讯之时,肖剑南得知所抓获的盗贼——谭青凄凉身世以及仇日爱国之情。出于一种同情和赞许,当晚他拿上一些钱去看望谭青病重的老母亲。在谭青家里,肖剑南第一次见到了谭青的妹妹——谭倩儿。那天倩儿刚刚从铁道边捡完煤核回来,一脸煤灰,年龄虽然还小,但也丝毫不掩国色天香以及那种少有的清纯,大大如水一般的眼睛,使肖剑南不禁想起前人的诗句:“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蹙。”


  肖剑南见到了谭青久病在床不能行动的母亲,不忍对老人说出实情,于是谎称是谭青的朋友,谭青在外地找了个不错的工作,没有来得及回家通知老人,让他来转告,并顺便送些钱过来。提起谭青,老人不禁话多了起来,不住向他夸奖这个儿子聪明、孝顺,说到后来,不禁叹了口气,说道:“要不是前两年一把火把祖业全烧了,他也不至于背井离乡,去外闯荡。”倩儿一直很安静,只是在旁边默默地为肖剑南端茶倒水,以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位从从未谋面过的大哥的“朋友”。


  告辞之时,倩儿将他送出家门,走出好远,倩儿忽然问道:“肖大哥,你告诉我,我哥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看到倩儿如水的眼神,肖剑南感觉到实在无法欺骗一个如此纯洁的少女,沉默了一会儿,道出了实情。倩儿听罢,拼命忍住泪水,问他道:“肖大哥,我哥哥会不会判刑?死刑?”肖剑南心里清楚,谭青所犯的案子实在太大,不仅牵涉财物数额巨大,而且得罪的是日本人,这一次一定很难逃过。但他还是不忍说出,安慰倩儿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倩儿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说道:“肖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是有办法的,对不对?”肖剑南此时从倩儿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种绝对的信任和期待,他苦笑了一下,狠狠地点了点头。


  接下的日子里,肖剑南自己出钱为谭青请了最好的律师,甚至花钱贿赂法官,但这一切都是无济于事,谭青一直不肯供出所盗财物藏在那里,可能他也很清楚,得罪了日本人,供出来与不供出来没有什么分别。宣判那日,肖剑南执意不让倩儿过来,倩儿还是来了,当法官说出“死刑”两个字的时候,倩儿一下子扑到肖剑南的怀里,她没有嚎啕大哭,而是趴在他的怀里无声地抽泣,泪水很快的打湿了肖剑南的前襟。肖剑南紧紧的抱住这个柔弱的女孩,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今生今世,一定要竭尽全力好好照顾这个女孩,无论为此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谭青是在三个月以后执刑,在此期间,肖剑南几乎天天去看望倩儿母女两人,有时候带一点东西,有时候送过去一些钱,都说是谭青的意思。但是更多的,肖剑南每次去都是默默地帮助倩儿做许多家务,帮助她照顾年迈病重的母亲,以此对她们稍做补报。因为她们都不知道,谭青的案子就是他亲手破的,虽然人不是他抓的。倩儿从来没有说过谢字,但是每当见到他的时候,都是非常高兴,在旁边“肖大哥”长“肖大哥”短叫个没完,倩儿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他没有把哥哥救出来,但是肖剑南心里对此事一直非常内疚。


  这段时间,肖剑南经常去狱中探望谭青,一方面出于一种补报,另一方面,也是受日本大使委托,借机从谭青嘴里套出藏宝地点。但关于后一点,他从来未曾向谭青问过,他并不喜欢做日本人的走狗。谭青从倩儿那里得知肖剑南对他家里的帮助,也是非常的友善,得知肖剑南对他的开锁技能非常钦佩,于是毫无保留将这门绝技传授给他。这段时间,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肖剑南在破案上有什么疑难,也会来向谭青商量,反正他得到了上级的默许来接近谭青,探监也是非常的方便。


  谭青即将行刑那天晚上,肖剑南最后一次去探望他。谭青坐在牢房的地上,并没有一般死囚犯临刑前那种恐惧的表情,而是非常镇静。他抬着头,透过囚室那面很小的窗户,仰望外面的天空,平静地对肖剑南说道:“肖大哥,我只有二十一岁,但我知道,明天,我就要死了。”肖剑南心里异常的难过,说不出话来。只听得谭青继续说道:“肖大哥,你是个好人,其实我一直知道,我这个案子,就是你破的。”肖剑南一下子愣住,这件事他从没有对谭青讲过,自然更不会对倩儿讲。看到肖剑南的表情,谭青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笑着说道:“肖大哥,你不用吃惊,这件事我一直知道,因为在奉天城里,我这个案子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够破得了。但是有一件事肖大哥你知道吗?”


  “什么?”肖剑南下意识地问道。谭青道:“虽然我一直知道这件事情,但我还是从来没有怪过你。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是一个好警察,你只是尽忠职守,况且,那时候你并不认识我。”谭青笑了笑,又道:“我感谢你花钱帮助我打官司,还帮我照顾我娘。”肖剑南听了这话,心里就像打碎了五味瓶,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只听得谭青又说道:“肖大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供出来我把财宝放在哪里?”不等肖剑南回答,谭青续道:“我很清楚,得罪了日本人,我一定逃不掉。我娘的病据说只有一个英国大夫可以治好,但需要大量的钱,所以只要一天我不供出来,我娘就有治好的可能,虽然我现在就要死了,但不后悔干这件事情!”说到这里,谭青又顿了一顿,才说道:“但是在我临死之前,有一件事情我要拜托你。”


  肖剑南心中凄然,答道:“你说吧,无论要花多大的代价,我一定给你办到。”谭青沉吟了片刻,说道:“我死之后,我希望你能帮我好好照顾我娘,还有倩儿,尤其是倩儿,她是一个好女孩!”谭青说到这里,眼里充满了一种鼓励。肖剑南愣了一下,他听出了谭青的言外之意,犹豫了一下,然后狠狠地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吧,我答应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一定好好的保护她们,让她们快快乐乐地生活!”谭青听到这句话,异常地感动,握住肖剑南的手,说道:“肖大哥,你真的是个好人,可惜我就要死了,你这辈子对我的恩情,我只有来世再报,如果人真有来世的话,我希望我能够跟你做亲兄弟。”肖剑南听到这句话,心头伤痛、热血上涌,一把拉起谭青,说道:“不用来生,我们这辈子就做兄弟!”当下肖剑南拉着谭青,走到窗前跪在地上,说道:“我肖剑南,今日与谭青在此结为异姓兄弟,我发誓谭兄弟走后,我会像亲儿子一样照顾倩儿母女,如违此誓,必当天诛地灭。”两人发誓完毕,谭青紧紧握住肖剑南的手,叫道:“肖大哥!”肖剑南也是握着谭青的手,激动得良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儿,谭青小声说道:“肖大哥,我要告诉你一件秘密,那就是我藏宝的地点!”肖剑南愣了一愣,谭青凑到肖剑南的耳边,详细地说明了他藏宝的地点,然后说道:“肖大哥,东西找到之后你随便取用,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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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 11:37:00 | 显示全部楼层

Re:Re:环环相扣、精彩绝伦、后背发凉的小说《天眼》

 这一晚肖剑南没有走,与谭青一直聊到天亮,像是要把这一辈子要说的话全部说完。天亮以后,喝过临行酒,谭青被押上法场。肖剑南一直把他送上刑车,临上车的一霎那,谭青奋力挣开押解法警,转过身来,依旧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冲肖剑南挥了挥手,大声喊道:“肖大哥,小弟先走一步了,你保重,好好帮我照顾我娘和倩儿!”


  肖剑南没有食言,一个月以后,等到事情平静了一些,他按照谭青死前讲所给他的藏宝地点,顺利找到了那些财物。又过了一个月,他为谭青母亲联系好英国的医生,并将谭青留下的宝物悉数兑换成英镑,买好船票,亲自送倩儿母女两人上船。临行那一天,肖剑南和倩儿站在码头,倩儿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眼里依旧是那种长久以来的崇拜和信任,久久地凝视,然后她踮起脚尖,在肖剑南的耳边轻轻说道:“肖大哥,你一定要等倩儿回来!”说完,紧紧的抱了抱肖剑南,满脸通红。


  肖剑南再一次见到倩儿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多以后的事情了。一年的时间,可以把一个少女变为仙子,把思念变为一种难以抵抗的冲动。在码头上,肖剑南第一次主动将倩儿紧紧抱在怀里,而倩儿则静静地享受着肖剑南充满男性气息胸怀的拥抱,轻轻说道:“肖大哥,我终又见到你了!”其时倩儿母亲的病已经基本痊愈,剩下的只需要调养。肖剑南为他们安置了住处,随后即后悔在码头上的冲动。他答应谭青照顾倩儿母女,当初并不是心有所图。倩儿已经到了该出嫁的年龄,肖剑南强自收起心中的冲动,开始真真正正像大哥那般为倩儿寻找合适的婆家。


  那段时间,倩儿却明显地消沉起来,肖剑南为倩儿物色了一个又一个奉天城极其优秀的年轻人,倩儿却没有一个表示认可,倩儿母亲倒是很开通,并不太多将自己的意见强加给倩儿。每一次见到肖剑南,倩儿凄苦的表情都让肖剑南心头隐隐抽痛。终于在一个夏日的午后,倩儿面无表情答应了一个求婚者的请求,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此人。那一天晚上,风雨交加,肖剑南辗转难眠,终于冲破了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包袱,决心不再顾忌世人的言论,也不再顾忌心中的道德桎梏。


  他冲出大院,却发现倩儿就站在他大门外的雨中,浑身透湿,满脸雨水泪痕。肖剑南再也抑制不住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感情,一把将倩儿抱在怀里,大声地喊出:“倩儿,我不要你嫁给那个人,我也不要再做你的什么劳什子大哥,我要做你的丈夫!倩儿,你愿意嫁给我吗?”倩儿激动地抬起满是雨水泪水的脸,脸上充满璀璨的光芒,大声地回答道:“我愿意!永永远远!生生世世!”就算是震耳的雷声,满天的豪雨,也压抑不住她那发自肺腑的誓言。


  婚后的日子,两人非常幸福,谁都在充分地享受着这临危挽救回来的爱情,倩儿母亲也对这门婚事非常满意。一年以后,倩儿为肖剑南生下了一个男孩,肖剑南特意为孩子取名为肖宝青,也是为了纪念倩儿的哥哥谭青之意。老人的身体也越来越好,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幸福而又愉快,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一场灾难,正在慢慢逼近。起因是肖剑南破获的一起绑票案,案犯是名震奉天的祁家三虎。逮捕时候肖剑南遇到了匪徒的顽强抵抗,祁老二被当场击毙,祁老大被生擒,而祁老三则趁乱溜掉。


  肖剑南在奉天警备厅业务出色,深得厅长赏识,二人私交也颇为深厚。由于两人的关系,厅长太太与倩儿也结成闺中密友,最后甚至连倩儿母亲也和厅长的老母也成为了老来之交。厅长太太是学油画出身,闲来之余喜欢画上两笔,那段日子刚刚为倩儿画了一张画像,又撺掇着为倩儿母亲也画一张,老人推辞不过,于是带上倩儿和孩子一起到厅长家作客。这天正是祁老大被抓的第二天。到了陈家,倩儿发现婴儿的尿布带得不够,于是回家去取,但是再也没有回来。


  最先通知肖剑南的是奉天消防大队。其实一个小时以前肖剑南就听见消防车呼啸而过,但只是没有想到走水的就是自己家。随消防大队到达失火现场,现场一片狼藉,整栋房子被烧得片瓦皆无,没有发现尸体。当时肖剑南还抱有很大幻想,他知道倩儿三人今天应该不在家里。赶到厅长家的时候,他才得知倩儿一直没有回来。这时他忽然想起上午接到的逃走祁老三的来信,威胁他如不放人,就杀光他全家,肖剑南那时并没有放到心上,因为他知道今天倩儿三人今天并不在家,本来准备下班后接到倩儿几人再做打算。


  肖剑南心急如焚,带着兄弟们查了一宿,一无结果。第二天,肖剑南收到了祁老三第二封信,声称倩儿就在他手里,用祁老大来换人。祁老大自然是不能也无法放出,于是肖剑南在五天以后抄到祁老三的老窝,击毙了所有的土匪后,但就是没找到倩儿和祁老三的半点踪影。而从此以后,祁老三就像从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祁老大在几天以后被枪毙。一个月以后,爆发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奉蒋介石不抵抗命令,张学良率东北军全线撤离,整个东三省沦陷。肖剑南经过反复思想斗争,最终还是留在警备厅,他很清楚,没有这个职位,很可能再也见不到倩儿,虽然他更清楚,能够找到倩儿的机率实在是微乎其微。倩儿母亲思念女儿,一年后过世。肖剑南历时三年,耗尽心血,终于在奉天城八十里外黑狐岭抓到祁老三,但倩儿已经在三年以前就被杀害,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肖剑南已在荒郊走了三个多小时,现在他坐在道边的圆石上,点燃了一枝香烟。最初的激动已经过去,他渐渐平静下来。他很清楚,倩儿已死不能复生,就算倩儿在天之灵,也一定不愿看到他如此痛苦,更希望他好好的活下去,好好地把他们的孩子带大。想到孩子,他的心里一阵温暖,那是倩儿为他留下的唯一的骨血。倩儿失踪后,他们居住的房子也烧得精光,除了厅长太太给倩儿的画像放在他办公室的案头,结婚时倩儿交给他的谭家祖传《万匙秘笈》一直带在身边,倩儿没有留下一点可以凭吊的东西。


  “是的,要好好把孩子带大,除此以外当务之急,要尽快辞掉警备厅的工作,再不能给日本人当走狗!”肖剑南为了寻找倩儿的下落,忍气吞声,在伪警备厅三年,不知道被多少有正义感的中国人戳脊梁骨。想到这里,他为之一振,要办的事情还很多,自己一定要振作起来。肖剑南掐熄了香烟,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泥土,看看周围的环境。这几个小时,他漫无目的的在荒郊乱转,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见天色已近黄昏,四下暮霭沉沉,当下肖剑南辨认清方向,大步向奉天城走去。


  走了一顿饭功夫,肖剑南渐感饥肠辘辘,口中更是焦躁,这才想起来原来已是一天滴水未进,不自禁加快了脚步。转过一座小山,前面隐隐晃动着一面酒旗,肖剑南不禁心中一喜,但随即又是一愣,心中暗想:“谁家把酒店开到这荒郊野外来了?”不及细想,匆匆走上前去,只见酒家的规模还不算小,里里外外有差不多五六间木房,后面还有一个院,只是搭建颇为粗糙,仿佛急于赶工一般。走进店中,店堂内冷冷清清,并没有一位客人,店家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还有一个看来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坐在柜台后面打盹。见有客来,老人不禁满面堆笑,随即看到肖剑南身上的警服,又是一愣,忙迎上来问道:“这位客官,用点什么?”


  肖剑南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道:“来一壶酒,此外你们这儿有什么拿手的?”店家陪笑道:“小店的馄饨和包子都不错,客官可要尝尝?” 肖剑南道:“那好,就来碗馄饨,半斤包子,再随便弄两个凉菜。”店家应声而去,叫醒正在打盹的小女孩儿开始准备酒菜。肖剑南一边等候,一边暗自观察这家小店。刑警的特点就是凡事喜欢刨根问底,尤其要有敏锐的观察力,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这家小店的厅堂也不算太小,大大小小摆了十几副桌子,只是生意颇为冷清,现在虽已是晚饭时间,也只有他一个客人。柜台旁边支起了一个大炉,上面座着一大锅煮馄饨的开水,腾腾地冒着热气,小姑娘在灶旁忙碌着。灶旁的厨台上放着几盖脸儿包好的馄饨,旁边的一炉小火上面蒸着几屉包子。


  不一会儿,店家从里堂端出两碟小菜,一壶烧酒放到桌上,陪笑道:“客官慢用,包子马上就来,馄饨还要煮一会儿,您稍等片刻。”“不碍事。”肖剑南答道,夹起了一口菜,不由赞道:“不错!老人家,店里生意可好?”老人用毛巾擦了擦手,陪笑道:“劳大爷关心,小店生意还过得去。”吃了两口菜,感觉到味道确实不错,虽然自己确实饿了,但是肖剑南也可以肯定老人的手艺着实不简单,于是又称赞了几句。听到了称赞,老人在旁边连忙陪笑道:“客官夸奖了。”肖剑南又问道:“在这么荒郊野外的开店,生意再好也不如奉天城里,老人家如此的手艺,怎么不在城里开个店呢?”老人听了这句话,面露为难之色,说道:“这个......”正在这时,小女孩儿端着包子馄饨上来,听到两人的谈话,撇撇嘴,嘟囔道:“生意好什么好呀,一天到晚没两个客人,天天还准备那么多材料,尽是浪费。”


  老人听到小姑娘插嘴,立刻怒声喝斥道:“小孩子知道什么,不许乱说!”颜色颇为严厉,一改刚才笑脸迎人的样子,仿佛被人揭了伤疤的恼羞成怒之状。小女孩挨到喝斥,不再说话,撅起了嘴,把饭菜放到桌上愤愤的回到灶前擦洗,只是看来心中颇为气恼,弄得锅碗叮当乱响。老人赶紧陪笑道:“客官不要介意,我这个孙女不懂事,大爷不要往心里去。”看了此番光景,又确认二人是祖孙关系,肖剑南不禁心中暗自纳闷,思忖道:“小女孩所讲也不是什么大事,老人为何这般反应?”想了一会儿,觉得可能是祖孙两人的私事,也不必深究,于是闷头吃饭。不到一会工夫,饭菜吃完,肖剑南起身结帐。


  老人不知道去后厨忙什么,前厅只有小女孩一人。小姑娘走上前来报了数目,肖剑南掏出钞票递给她,发现小女孩兀自撅着嘴,一脸不高兴之状,于是劝慰了两句。小姑娘道:“爷爷就是贪财,总是不讲实话。”肖剑南听了这话,不禁暗自纳闷,心想把店开到这荒郊野外,没有什么生意,何来贪财之说?于是问道:“这话怎讲?”小女孩噘了噘嘴,正要说,老人掀帘进来,见到二人正在说话,怒斥道:“翠儿你又在和客人乱说什么?”颜色颇为恼怒。翠儿听到这话,马上收声不敢再说。肖剑南见到这般情况,不禁更是诧异,暗自为小女孩抱不平,但马上想到,说不定这老人真的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当下不露声色,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小姑娘,说道:“小姑娘,这是我的片子,以后有什么事情到奉天城找我。”又安慰了几句,走出小店。


  此时天色已黑,肖剑南一脚高一脚低的在荒野上走着,心中一边暗自纳闷,刚才店中的情景不禁让他心中暗起疑团。刑警的本能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事:首先在如此兵荒马乱之际,一老一小跑到这荒郊野外开店就不一般,何况刚才明明小女孩有话要对他讲,老人却强自阻拦,明明是心中有鬼,但是只是不知此中的秘密是否和犯罪有关?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肖剑南想到是否要回去再作调查?这时他突然想起辞职之事,不禁暗自笑道:“都准备走了,还管这甚么劳什子事,算了,不给日本人卖命了!”想到这里,肖剑南一下子一身轻松,甩开大步,向奉天城走去。


  回到城内自己住处,已是一个多小时之后,想到明天就要与厅长提交辞呈,肖剑南提笔开始给厅长写辞职书信。肖剑南准备辞职之后离开奉天,带上孩子进关前往北平。当年与倩儿新婚之际到北平游玩,他看中了东四一处房子,倩儿后来悄悄用谭青留下的钱偷偷买下,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现在房子尚在,人已无处可寻,想到这里,肖剑南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写好了辞职报告,他把刘妈叫来。刘妈是倩儿走后他为小宝,也就是他和倩儿的儿子找的奶妈,兼做一些家中杂务,为人颇为勤恳。肖剑南多给了刘妈几个月的薪水,对刘妈说道他这几日就要离开奉天,过了这几日,就回老家去吧,刘妈听了以后颇为不舍,暗自伤心。肖剑南劝慰了几句,刘妈独自回房休息,他自己开始打点行装。


  辞职之事办的颇为不顺利,第二天肖剑南将辞职报告递到厅长手中,看过他的辞呈之后,厅长先是大惊,继而是苦苦挽留,苦劝不成最后索性端出厅长的架子,命令肖剑南不许辞职,弄的肖剑南颇为哭笑不得。接下来的几天,上上下下开始轮流请他吃饭,上到奉天的副市长,下到他的平级同事,目的只有一个,游说他不要辞职。最后厅长索性把他请到自己家中,让他老婆亲自下厨给肖剑南做了一桌子菜,席间厅长喝多了,对肖剑南掏了心窝子。


  厅长酒气熏天的说道:“好兄弟,当初我知道你为什么留下,为了找你太太的下落;现在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走,你不想再给日本人干了,但是你好好想想,其实...其实***我也不想做汉奸,但是你又想想,我们都是小老百姓,现在兵荒马乱,我们离开了这个位置,一家老小怎么养活?”厅长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小日本鬼子长不了,这我也不是不知道,可是我们只是小老百姓,干好自己的本职就好,此外你再想想,我们是汉奸,但是要是换了个欺压百姓的汉奸,老百姓岂不更遭殃?”


  厅长这番话肖剑南不是不同意,在他眼里的日本人,也是对他毕恭毕敬的。但是他更清楚,要不是为了倩儿,当初他宁愿死,也决不当日本人的走狗,岳飞他做不了,但是一定不能做秦桧!


  看来明走是走不成了,唯一的方法就是偷偷跑。计较定下之后,肖剑南不再提辞职的事情,而是暗地里偷偷打点行装,将手中工作慢慢移交给下属,毕竟厅长是自己的好友,他不想让厅长太难做。他准备一切收拾停当,悄悄地来个不辞而别。


  如此过了十余日,这天下班以后,肖剑南独自一个人留在办公室收拾东西。刚刚把东西整理完毕,突然有人敲门。打开门以后,见是值班的警员小刘,肖剑南问道:“什么事?”小刘道:“肖队长,还不走呀?外面有个小姑娘找你。”


  “小姑娘?”肖剑南一愣,暗想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一个小姑娘?但还是说道:“让她进来吧。”小刘应声而去,不大一会工夫,带着一个气喘吁吁、满脸是汗的小女孩走了进来。肖剑南见到这个小女孩不禁一愣,这小女孩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很是眼熟,但是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时小女孩见到肖剑南诧异的表情,走上前来,一脸焦急之色,说道:“肖大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翠儿呀,你前些天还在我们店里吃馄饨呢,给过我你的片子!”


  肖剑南恍然大悟,不错!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就是他十几天前在荒郊外那个小店见过的小姑娘——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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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 11:37:22 | 显示全部楼层

Re:Re:环环相扣、精彩绝伦、后背发凉的小说《天眼》

第二章 神秘东家

见肖剑南认出自己,翠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气喘吁吁、语无伦次地说道:“肖大哥,我找了你两天了,总算找到了你,你...你一定要帮帮我,一定要帮帮我!”说话时,脸上的汗水兀自向下滴落,也顾不得拂拭。见到翠儿这样子,肖剑南已是吃惊不小,又听了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心中更是诧异。他忙给翠儿搬了把椅子让她坐下,又为她倒了杯水,问道:“两天?你昨天就找过我?”翠儿气喘吁吁地点了点头,肖剑南这才想起,昨日一天出外执勤,一直没有回警署,想到这里,他安慰翠儿道:“不要急,慢慢讲,有什么事情只要帮得上,我一定尽力。”听到肖剑南的回答,翠儿稍微平静了一些,在椅子上坐下,接过肖剑南递过来的水一口气喝掉,又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才说道:“肖大哥,我觉得要出事,要出大事!”
  “慢慢讲,什么大事?” 肖剑南接过翠儿的杯子,又替她倒了一杯递过去。翠儿接过水杯,说道:“肖大哥,我们东家一定不是好人,他一定在干什么坏事!” 肖剑南一愣,问道:“东家?什么东家,那店不是你爷爷开的?”翠儿急道:“不是我爷爷开的,我们是被雇来的!”


  “雇来的?那真正的东家是谁?”肖剑南不由得微皱了一下眉头,心中疑云更浓。翠儿回答道:“是的肖大哥,我和爷爷是被东家雇来的,就在三个多月以前!”原来翠儿自幼父母双亡,与爷爷相依为命。两人一直住在黑龙江的一个小村子里,开一家小店勉强度日。三年前日军占领东三省后,各地抗日力量揭竿而起,日本人不断清剿。半年多前一次扫荡中,她家的小店被焚,祖孙两人也被轰了出来。两人靠着一点点的积蓄,一路逃难到奉天城,在路边支起了一个小馄饨摊,将就维持生计。


  三个多月前一天傍晚,摊子上来了几位不寻常的客人,一个个面貌凶狠,行为举止又是流里流气,只是为首的看着还像个正经人。几人在摊子上吃东西的时候,翠儿和爷爷就心里犯起嘀咕。看他们的打扮,一定不是什么好路数,这样的人往往都是吃白食,很少给钱。但不成想那伙人吃完之后,为首的不仅付了钱,还多给了些赏钱,对翠儿爷爷说道:“老人家手艺不错,不知有没有兴趣到敝号帮帮忙?”翠儿爷爷听了一愣,忙问道:“不知贵宝号是哪一间?”那人挥了挥手,道:“这你就不必多问了,这样吧,你要是同意的话,凭你的手艺,薪水加倍,食宿全免,一个月十块大洋怎么样?”那人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翠儿和爷爷听了那人开价,心中都是一惊。东北沦陷之后,虽有伪政府的货币,但民国的货币依旧流通,尤其是大洋,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银元、袁大头,尤其受欢迎,因为是硬通货,不贬值的。那人开出一月十块大洋的薪水,着实不少,要知道当时工厂的一个壮劳力,一月也不过是四五块大洋而已。见到两人发呆,那人又道:“这样吧,你们也不必现在答复我,明天我还来吃,到时候再说。”话一说完,那人拍拍屁股,带着几个手扬长而去。


  当晚翠儿和爷爷商量了半宿,依翠儿看,这帮人来路不明,又莫名其妙地给这么多钱,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劝爷爷还是不要答应。但是翠儿爷爷却比较财迷,见到这么高的薪水,哪肯轻易放弃,两人争到快天亮,爷爷还是决定要应这份差。


  第二天傍晚,祖孙两人就被东家带到了他们所谓的 “敝号”,也就是上次肖剑南去过的那间小店。这家店可真正称得上是“敝号”,只是几间刚刚搭盖好的木房,而且看来搭建时候颇为着急赶工,房屋很是粗陋。翠儿和爷爷也没有多问,当晚就在这里安顿下来,从那以后祖孙二人就在那里打工。东家对他们还是不错,不仅按月支付薪水,而且生意好坏也从不和他们计较,几个看似凶狠的手下,也从不来找事。


  肖剑南听到这里,问道:“你前面所讲要出大事是指什么?”翠儿道:“我们到了那里,就感觉到很多事情透着邪门儿。”肖剑南不禁皱了皱眉,问道:“怎么邪门?”翠儿道:“我们搬进去当晚,东家来找我们,吩咐说在这里干活要约法三章。”肖剑南点点头,心道:“这倒也合理。”翠儿继续道:“但他所讲的约法三章,却是非常奇怪。”肖剑南问道:“可有什么奇怪之处?”


  翠儿答道:“东家说第一,日后若有人过问店中生意如何,一概回答说不错;第二,每日无论生意如何,都要好好准备,把店里弄得热热闹闹,所有材料均多多备好,馄饨包子多预备一些,如果没有客人,大不了倒掉;第三,如果没有他们的允许,绝不可以进入后院大屋。”肖剑南点了点头,说道:“这也还算正常,经常会有店家在开业之初,为了招揽生意而故意自己花钱请人来吃,搞得店里红红火火之状。”


  “我和我爷爷开始也这么想。”翠儿点头道:“但慢慢地,却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肖剑南问道:“怎么?”翠儿答道:“首先,我发现东家其实并不真的关心店里的生意,他关心的只是店里看起来是不是有生意的样子。” 肖剑南问道:“这话怎么讲?”翠儿答道:“从我们搬过去到现在有三个多月了,生意一直非常不好,最多的时候一天也没有十几个客人,但我们每天还是要准备很多材料。东家对这一点从来就没过问过,他也有几次也来装模作样地查查帐目,但我发现他根本就是在做样子,有一次事后我发现我记帐时候记错了一大笔,他居然一点没看出来。我不相信他看不出来,因为事后我自己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我觉得他是根本没有好好看过。再后来有一次我故意把账记错,想看看他是否会注意,没想到他不仅没看出来,还夸我说账记得不错,你说怪不怪?”


  听到这里,肖剑南不禁暗暗地点了点头,心中也在思忖这到底是为什么。翠儿继续说道:“但有一次我们没有准备更多的材料,因为那几天一个客人也没有,我们也是怕浪费。但是东家看到以后,大发雷霆,我们从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他说没客人也就罢了,材料不多准备点,还像什么开店的样子。”


  “像什么开店的样子?!”听到这里,肖剑南不由得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难道这帮人开店为的就是装样子?想了一想觉得很有可能,但缺少更多的的证据,于是又追问道:“除此以外,还有其他什么怪事情?另外,这一伙人平日里都在做什么?”翠儿回答道:“当然有!我后来发现他们的院子里,绝不止那么几个人,但是其他人从来不出后院的大屋,也不知道那么多人每天都在干什么!”肖剑南不禁诧异道:“一共有多少个?” 翠儿肯定地回答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可以肯定,里面住着的至少有十个人。”


  “十个人?”肖剑南不禁重复了一遍,又问道:“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有几个人?”翠儿想了想答道:“我们刚过去的时候,一共是四个人,我们东家,还有他的三个手下!”


  “那你怎么说是十个人?怎么发现的?剩下的几个人你有没有见过?”肖剑南连声问道。翠儿摇摇头,答道:“我没有见过!但我感觉是有很多人,因为每天早中晚三顿饭,都是由我们做好再端到东家的大屋口敲门,他们几个自己拿进去,吃完后再把碗筷送出,从来不让我们进去。开始的时候,他们的食量很正常,每顿也就是三、四斤包子,后来就越来越多,有一天,是那一天我也记不住了,他们让我一次送十斤包子过去,而且再后来就越来越多,直到最近这些天,每顿都要送去十五六斤包子。肖大哥你想想,如果他们就四五个人,怎么可能一顿饭吃这么多。所以我怀疑里面还住着其他人,只是不让我们见到罢了。”


  听到这里,肖剑南不禁眉头紧锁,站起身来在原地踱了几圈,心中暗想: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们用这家小店来拚命掩饰的,究竟是什么事情?莫非是什么地下组织,在从事着什么非法活动?又莫非是抗日的地下组织?想到这里,他心中略宽,遂又问道:“可还有什么其他的?今晚你急匆匆赶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翠儿听到这句问话,本已放松的神情马上又绷紧起来,不自觉的缩紧了身子,眼光也显得异常惶恐,仿佛想起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沉默了好一会儿,翠儿才说道:“肖大哥,我觉得要出事,要出大事,实在是太可怕了!”翠儿说话之间,给人一种颇为语无伦次的感觉。看到翠儿的表情,肖剑南不由得走到翠儿跟前蹲下,握了握她的小手,安慰道:“不要害怕,有肖大哥在,你慢慢讲。”


  翠儿强自镇定了一下,用另外一只手也紧紧的抓住了肖剑南,说道:“肖大哥,就在昨天晚上,我们遇到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说完,似乎又陷入了沉思和恐惧之中。肖剑南心中着急,但没有打搅她,而是握了握她的手,以示鼓励。过了好一会儿,翠儿才道:“昨天晚上,他们好像有什么高兴事,东家让我给他们做几个好菜送过去。菜做好后,我和爷爷像以前那样把酒菜送到大屋门口。他们吃完之后,东家两个手下把碗筷送过来,吩咐我们说东家累了,准备休息一会儿,叫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们前脚刚回大屋,我忽然想起刚刚给东家熬好的汤药还没端过去。东家那几天受了风寒,每日都是我给他熬药。”翠儿说道这里,不自禁握紧了肖剑南的手,肖剑南拍了拍她的手,问道:“后来怎样?”


  “后来,”翠儿使劲咽了咽唾沫,说道:“后来我就马上就把那碗药端过去,也就是那两个人前脚儿刚进去,我后脚儿就到了。我敲了敲门,里面并没有人答应,又敲了好一会儿,里面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当时就奇怪了,心想,这么多人,怎么一个都听不到,莫非都睡着了?我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理我,这时候我觉得非常奇怪,就用手推了推门,才发现门没有反锁,我乍着胆子走了进去,但是一进门,我就发现,就发现......肖大哥,我一定是见了鬼了!”


  说道这里,翠儿使劲攥住了肖剑南的手,指甲都几乎陷入肖剑南的手里,异常地激动。肖剑南拍了拍翠儿的手背,问道:“你到底发现什么?”翠儿缓了好一会儿,然后使劲地咽了咽唾沫,竭尽全力才说道:“我发现......发现整栋屋子里面,竟然连一个人也没有!”


  “什么?”肖剑南听到这句话,也不禁一惊,醒了醒神儿,才问道:“他们是不是都出去了?”翠儿狠命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别的人我不知道,那两个人我是亲眼看着进去的,我回屋端药再走过去,最多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一下子全从屋子里面消失了!肖大哥,我一定是撞见鬼了!他们一定不是一群人,而是......而是......”翠儿说到这里,声音已是异常的惶恐,顿了一顿,才又道:“肖大哥,他们一定不是人,是鬼!难怪他们住在荒郊野外!”肖剑南听到这里,心头也是异常的吃惊,但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并不相信什么鬼魂之说,皱着眉在屋中踱了几圈,他问翠儿道:“当时送药之前,你的视线有多长时间没有停留在那栋房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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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 11:26:07 | 显示全部楼层

Re:Re:环环相扣、精彩绝伦、后背发凉的小说《天眼》

第一部 生前身后谜
  
  第一章 指书遗言
  
  这是一个诡异之极的故事,故事开始,要从祖父去世说起:
  祖父去世时,是九十七岁高龄。由于自幼习武,老人的身体一直非常结实,如果不是患了急性脑血栓,我们都相信他绝对可以活过一百岁。祖父去世前最后一次清醒的时候,对我讲了一句话,也是他一生最后一句话。当时他身边有我、高阳、马老奶奶,除此以外,祖父的老部下公安部刑侦稽查处张处长以及年轻警员赵颖也在场。所以,祖父的遗言我应该没有听错,但是,我们竟没有一个人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祖父最后留下的,是“壳子”这两个字!
  当时老人在病床上已经整整昏迷了三天,醒来之后,抬眼看了看我们几人,最后将目光停在我脸上,然后紧紧握住我的手,试图对我说些什么,过了良久,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祖父又喘息良久,才费力说出两个字,但发音非常不清楚,我听到的,是“壳子”这两个字。我们都急切等待祖父继续说下去,因为凭这两个字的发音,我们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告诉我们什么,而且我们更清楚,这很可能是老人最后遗言。
  祖父又努力了很久,但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这时老人眼里已经升起一股焦急和怒意。经过这一阵努力,祖父已是异常疲倦,他慢慢靠在枕上,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儿,我注意到祖父左手离开了我,开始在被上似乎无意识地划着,划了一会儿,旁边赵颖忽然小声叫道:“肖老在写字!”
  我低头留意祖父左手,果然,老人确是在写着什么。我猛然想起,祖父患的是急性脑血栓引起半身瘫痪,这时老人全身只有左手可以动作。因为是左手,所以笔画极为模糊,只见祖父一遍一遍写着。看了一会儿,我逐渐能够认出老人写的是两个字,第一个是上下结构,最上面是一撇一捺,应该是个人字;而第二个字笔画很少,但无论怎样努力,我还是不能看出究竟是哪两个字。正在我竭力辨认的时候,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老人。医生紧急处理后,祖父异常疲倦、昏昏睡去。我们焦急地守在旁边,一直盼望祖父能够再次醒来,把他的话讲完,但他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处理丧事这段时间,我一直被祖父这句奇怪的遗言困扰着。其间我也分别与高阳和马老奶奶通过电话,高阳是马老奶奶外孙,也是我的发小儿。马老奶奶一家与我三代世交,渊源颇深。电话中我向两人询问当时情况,和我一样,他们听到的也是“壳子”这两个字,而祖父手指书写的文字,两人甚至还没我看得清楚。
  葬礼之后,我联系到张处长,通知老人生前曾经交代,要把所有藏书和刑侦资料移交公安部。张处长在电话中对我表示慰问,并答应尽快安排赵颖协助我的清理工作。最后我也和张处长谈起那天事情,得到的答案是一致的。看来我没有听错,祖父最后留下的确是“壳子”这两个字。
  当天下午,赵颖来到祖父老宅。赵颖算是祖父关门弟子,两年前从警校毕业,工作伊始就被派来协助祖父整理一生的案例和刑侦资料。我祖父肖剑南,是中国著名的刑侦专家,退休后老人除兼任公安部刑侦顾问,还应公安部邀请,根据自己一生的刑侦经历和资料撰写了一本案例分析教程——《中国刑侦案例及侦破方法分析》。这本书受到公安部极大关注和支持,所以祖父去世前这两年,每周会有几个半天时间,赵颖会到家里来协助祖父工作。
  整理遗物前,我和赵颖谈起那天的事情。我把这些天的想法告诉了她,赵颖听罢,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肯定地对我说道:“我们都听错了,祖父临终讲的,不是‘壳子’,而是‘盒子’!
  “什么?”我猛地一愣,但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果真是不点不透,赵颖一句话就使我这些天的苦思豁然得解,只是先前一直没有转过这道弯来。其实我一直很清楚,“壳子”这两个字绝对不可解!非要给一个解释,只能勉强说祖父在某件物体的“外壳”上,留下了什么东西或线索给我。不过这样解释实在牵强,因为“壳子”这个词现代口语已很少用,而且本身无法表达任何确切意思。如果一定要使用,也只能和其它名词连在一起,如某某东西的“壳子”,即便这样讲,说成某某东西的“外壳”要远比某某的“壳子”顺嘴得多。因而祖父最后说的两个字,绝不可能是“壳子”。
  既然不是“壳子”,就很可能是与“壳子”发音近似的另外两个字,这是因为祖父在最后时刻已丧失部分语言能力,发音不清是完全有可能的。除此以外,祖父最后又用手指在被单上书写了两个文字,其中第一个字上下结构,人字头,第二个字是较少的笔画,这些是我当时就已经看到的。想到上面两点,再加上赵颖的话反复一印证,果然不错,赵颖的解释绝对合理,祖父最后留下的,一定是“盒子”这两个字!
  困扰数天的问题迎刃而解,我心头一阵轻松,但只一瞬间,更强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马上想到:既是“盒子”,那么在这个所谓的“盒子”中,祖父究竟给我留下了什么?对于祖父这样一生从事如此传奇职业的老人,到死还念念不忘的,究竟会是什么事情?想到这里,我心头好奇更盛。赵颖似乎看出我的迷惑,拍了拍我的手说道:“不用担心,祖父所说的‘盒子’,说不定就在这栋老宅之中!”
  
  之后整整三天,我和赵颖一直埋头清理祖父的遗物。清理和分类工作极为繁琐,除日用品外,老人留下了上千本图书,其中大多数是世界各国的刑侦专著,更有许多是原文版。另外还有全世界著名侦探小说集,包括英文原版福尔摩斯探案集,还有阿加莎和爱伦.坡的作品。而祖父的手写资料就更难整理,因为老人的习惯还是用毛笔,草书,十个字里我们认不出一半,而且资料非常的多。
  直到第三天下午,我们才把所有物品初步分类放好,全部书籍、资料以及手写笔记堆满了一楼客厅。但除此以外,我们并没有发现更重要的东西。在三天整理过程中,我们仔细留意了祖父每一件遗物,更为在意的,是所有与“盒子”有关的物品。我们收集了所有能称为“盒子”的东西:包括各种纸盒、木盒、塑料盒和铁盒,大大小小一共三十五个。我们对这三十五个盒子进行了仔细检查,但出乎意料,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我们甚至将所有盒子拆开,但非常失望,没有夹层、没有机关,当然,也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提示或线索。
  三天的劳累一无所获,我不由得感到有些失望。在我的意愿中,祖父一定留下了什么给我,但事实确是什么也没发现!也许我们的搜索还不够细致?我们想到这里,稍事休息就开始了又一次对整栋房子的“清剿”。这次我们几乎一尺一寸将整栋房子翻了一遍。我们敲打了所有墙壁、地板,检查了全部家具以及房屋顶篷,没有找到任何夹层、暗门或是机关。但值得兴奋的是,在阁楼壁橱最底层,发现了一个硕大无比的檀木箱。因为尺寸和壁橱底层几乎一样大小,而且箱子颜色和壁橱木色一致,所以前几天的整理中谁都没有注意。两人兴奋了一阵,将木箱拖出,没想到如此巨大的木箱拖出之时竟毫不费力,仔细观察下,才发现底面装有一块带有滑轨的拖板。
  这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黑色木箱,七十年代人家里大都有过。唯一不同的,眼前这一个要比我们见过的大许多,宽度和长度大概有一米,高度约为七十公分。木箱顶盖和箱体是用精美的纯铜合页连接。由于年代久远,铜合页的色泽已变得很暗,箱盖上了一把铜锁,颜色也已变得异常暗淡。 我试着抬了抬,木箱异常沉重,不知道里面究竟放了什么。难道祖父临终所指的“盒子”,就在这个巨大的木箱之中?
  我将想法告诉赵颖,她也点头表示同意,补充道:“除了那个‘盒子’,木箱中很可能还有其它非常重要的东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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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 11:37:40 | 显示全部楼层

Re:Re:环环相扣、精彩绝伦、后背发凉的小说《天眼》

“视线?”翠儿明显没有弄懂这个词的含义。肖剑南解释道:“就是你有多长时间眼睛没有看到那栋房子?”翠儿想了想,道:“我眼瞅着他们进了大屋,马上想起药还没有送过去,我就回屋去取,到我再出来,最多只有半分钟一分钟的时间。”肖剑南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端着药出来,再走到大屋门前,直到敲门,要多长时间?”翠儿想了想,道:“很短,最多也就一分钟吧!”肖剑南又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一共最多只有两分钟的时间,那就怪了,难道他们象土行孙一样土遁了?难道是......”说到这里,肖剑南猛然想到一点,不紧心中陡地一惊,前后又思忖了一遍,觉得不错。当下他不露声色,又坐回了椅子上,问翠儿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屋子里还有什么其他怪异的地方?”翠儿摇摇头,道:“没有,我当时打开门就吓懵了,没有注意别的,马上就退出去了。”


  “你有没有注意它们的床铺?”肖剑南问道。“你一说这个我想起来了,我临走的时候,注意到他们的炕上有十几个铺盖卷。”翠儿回答道。“这就对了。”肖剑南心中暗想:“我原想四五个人办不了这样的大事。”只听得翠儿继续说道:“肖大哥,还有一件怪事,不知道和这有没有关?”


  “什么怪事?”肖剑南问道。翠儿道:“在我们去那里之前,爷爷一直有夜里睡不着觉的毛病,经常起夜,而我夜里睡觉也是特别轻,稍有动静就会醒,他一起我就知道。但自从搬过去,我夜夜睡到大天亮,后来我问我爷爷,他说他起夜的毛病也好了,你说怪不怪?”肖剑南听了以后,感觉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点了点头,又问道:“翠儿,你们小店里面有没有大车?”翠儿答道:“有呀,一共四辆。” 肖剑南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说道:“这就对了!”


  “肖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肖剑南的表情,翠儿不禁吃惊地问道。肖剑南在屋里踱了几步,说道:“这个你先不要知道,对了,今天情况怎么样?”翠儿道:“昨晚出了这事以后,我越想越怕,后来就跑到警备厅找你,但没有找到。”肖剑南点点头,他昨天一天在外执勤,晚上又一直在厅长家里,没有回过警局,难怪翠儿找不到他。翠儿继续道:“今天我一直没见到东家,直到中午的时候,他的一个手下才过来叫饭,但我也没看出他们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肖剑南又问:“他们现在还在么?”翠儿点点头,答道:“还在呢,我出来的时候他们应该还在大屋里面。对了,有一件事情很奇怪!”肖剑南问道:“什么事情?”翠儿道:“今天中午他们只要了几斤包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少?”


  肖剑南心中一惊,又在屋中踱了几步,回首又问了翠儿一遍:“你确认他们现在还有人在大屋里面?”翠儿肯定地答道:“有,东家那手下我晚上还见了!”肖剑南点了点头,又思索了一会儿,对翠儿说道:“这样吧,我这里有些钱,你先拿去,然后听我吩咐。”说完,肖剑南从抽屉里拿出五十块大洋递给翠儿,翠儿见了这么多钱,不敢接,说道:“肖大哥,我怎么能要你的钱?”肖剑南正色道:“你听话,这钱你一定要拿着,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你一定要听肖大哥的话。”翠儿见到肖剑南的表情,诺诺的把银元接过来。


  肖剑南见翠儿收下了银元,随即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钟,想了一想,心中已有计较,对翠儿说道:“翠儿,你听着,过一会儿我派个人送你回去,你回去以后,马上和你爷爷打点行李,记住,只要带上钱和一两件换洗衣服就行了。而且千万记住,收拾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翠儿一愣,问道:“他们?肖大哥,他们到底是不是鬼?”肖剑南道:“你不用害怕,他们不是鬼,而是一帮匪徒。对了,你来的时候有没有漏出什么破绽?” 翠儿回答道:“没有,我晚上经常出去捉蟋蟀的,他们从来不问。”


  “那好,你记住,悄悄收拾好行李,你们就照常睡觉,但是千万要记住,躺在床上以后,不要睡着,悄悄用一条湿毛巾围住口鼻,千万千万!”肖剑南叮嘱道。翠儿奇道:“这是为什么?”肖剑南道:“不要多问了,时间已经不多。另外,等到十二点半整,你们悄悄起来,用枕头放在被子底下,装做床上有人的样子,然后连夜离开那里,跑得越远越好,最好进关,用这笔钱做点小买卖,不要再回东北,记住了么?”翠儿非常懂事,看肖剑南如此郑重的样子,虽然自己心中还是有很多迷惑,还是拼命的点了点头。肖剑南又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我马上派人送你回去。” 翠儿回答道:“没有了。”


  “好!”说完肖剑南拉开门,让值班的小刘把看门的老李找来,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翠儿在老李的带领下,千恩万谢地走出了奉天警备厅。送走翠儿之后,肖剑南背起双手,又在原地踱了几圈。其实到现在他依旧在犹豫,是否要管这件事情。原本按照自己的计划,行装已经准备完毕,明天就要带着儿子离开奉天前往北平,但临行前遇到这样一个大案,不得不使他犹豫。


  早在翠儿最开始叙述之时,肖剑南第一直觉就感到:这些人种种挂羊头卖狗肉之举,无非在掩饰一个重大图谋。这一点肖剑南毫不怀疑,他当时的直接推断就是盗墓。因为关外三省陪葬最富庶的几座陵墓,都在奉天郊外,而清太宗皇太极的昭陵就在小店东北不远处。随着继续推理,肖剑南又很快推翻了这种结论。原因很简单,因为历来盗墓贼很少掘盗皇陵!原因有三,其一是皇陵真冢位置很难精确确认;其二是皇陵地宫位置更难找到;而其三,皇陵地宫往往机关重重,结构亦是极其复杂牢固,绝不是一两人之力就能打开!况且,盗墓因为是极为隐秘的行当,更不可能大张旗鼓进行。因而当肖剑南听到这伙人有十数人之多,而且人数还在不停变化,他很快排就除了盗墓的可能。因为以盗墓解释,所谓“东家”的行动是从根本上犯了盗墓大忌的。这时肖剑南的推断是,这伙人很可能是某秘密地下组织,甚至是抗日团体,如果是这样,他完全不需要插手。


  但随着翠儿继续讲述,更多疑团涌上心头,直到翠儿讲到东家神秘失踪,店里又有数量大车,肖剑南再一次确认了自己最初猜测,但感觉奇怪的是,这伙人如何寻得地宫的精确位置,如何在一公里之外精确定位,这一切又成为迷团。但有一点他已经非常确认,这帮人以小店以及翠儿祖孙两人做为掩饰,所干的真正事情,确实是盗墓无疑!


  东北地头历来土匪遍地、无恶不作,这帮土匪绝大多数是软骨头,平日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日本人来了就个个做了汉奸。尤其眼前这帮土匪,在这种国家危难、生死存亡之际,居然还趁乱大发不义之财!想到这里,肖剑南不由怒火中烧,一拳打在桌子上,骂道:“他***,这帮胡子,老子就算要走,也先要把你们抓了再说!”肖剑南的大拳砸在桌上,震的水碗“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个粉碎。外屋值班的小刘听到了屋里动静,慌忙推门进来,问道:“肖队长,出什么事了?”肖剑南没有回答,稍稍平静了一下心情,不动声色地吩咐道:“小刘,你去办一件事情。”


  小刘问道:“什么事情?”肖剑南命令道:“你马上通知所有队员,半小时后在警备厅大院整装待命!”小刘听到这番话,吃惊地问道:“什么事肖队长,难道有大任务了?”肖剑南一挥手,扬了扬眉,说道:“不错,是有大任务了!”小刘不由得好奇心起,伸过脑袋嬉皮笑脸小声问道:“肖队长,什么大任务,能不能透露点儿?”肖剑南脸色一沉,没有回答,小刘见到肖剑南的神色,不敢再多嘴,“啪”地一个立正,反身出了房门。


  小刘走后,肖剑南在房中把又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反复想了一个周全,再仔细思忖过一遍行动方案,感觉到这件案子案情实在太大,有必要向厅长汇报一下,再说自己身边这七八个人也不一定对付得了这帮悍匪。想到这里,肖剑南给厅长挂了一个电话。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厅长早已睡下休息,接电话的是佣人张婶。听是肖剑南,张婶忙不迭去叫人。肖剑南在电话里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有人穿著日本木屐,啼哩趿拉跑过来,紧接着又是唏唏嗦嗦穿衣服声音。


  总算听到厅长声音,肖剑南没有寒暄,直接了当把整件事情叙述了一遍。听完这番话,厅长不由在电话里倒吸了一口冷气。肖剑南没有再说话,而是等待厅长指示。电话那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听厅长问道:“说说你的想法?”肖剑南把自己的计划讲了一遍,厅长听后,说道:“没想到出了这么大乱子,这事情我也做不了主,必须向上面请示一下。你听着,所有队员到位后原地待命,等候我的消息,半小时后我会再打电话过来。”


  肖剑南答应后挂了电话,又在原地把整个行动方案细想了一遍。半小时以后,所有队员列队完毕,每人一枝崭新的“三八大盖”,一百发子弹,外带两个“香瓜”——那时候对日式香瓜手雷的俗称。队员们见到这次行动带的武器,无不心中嘀咕,但没人敢私下议论。肖剑南简单训话之后,让队员们原地稍息等候命令,他暂时没有把这次行动的目的告诉大家。


  不大会儿功夫,厅长电话打过来,通知肖剑南已经联络了奉天市长,市长已经给日本宪兵队去了电话。宪兵队井川少佐已经派了一个小队立即启程赶来,半小时以后就到。小队长山田,直接由肖剑南指挥,不需要翻译,因为肖剑南就会日语。肖剑南听到有日本宪兵参与行动,不禁皱了皱眉头,心里暗骂了一句娘,同时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妥的感觉,但具体是哪里不妥,一时没来得及细想。厅长接着告诉他,市长已给宫里去了电话,直接找到皇上,皇上听后放声大哭,估计会亲自派人过来审讯,让肖剑南做好准备。此外,此次事件要严格保密,对所有队员不能告诉真相,只能说是抓捕抗日分子。肖剑南听到这里,不禁又是眉头一皱,没想到竟然惊动了皇上。所谓的皇上,就是满清最后一任皇帝宣统——爱新觉罗.溥仪。民国二十年日本占领东三省,三年以后将溥仪请过来,做了伪满洲国傀儡皇帝,年号康德,这一年正是康德元年。


  十五分钟以后,山田小队长带着一队鬼子兵坐着卡车来到,肖剑南皱着眉将行动方案做了简单布置,按照他的命令,所有参与行动人员再次整装检查装备,五分钟后出发。十一点三十分整,大卡车载着肖剑南和他的八个手下,以及十几个鬼子兵悄悄驶出了奉天城。按着肖剑南的指示,卡车在距离小店一公里左右的地方熄火停下,原地待命,所有队员徒步包抄到小店。二十分钟以后,二十几个人埋伏在小店周围,将小店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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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 11:37:5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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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深夜抓捕

肖剑南找好隐蔽位置看了看手表,十二点过三分。按照他的计划,所有行动人员隐蔽好后,将会在十二点半钟左右看到两个人走出小店,等把这两个人放过去,行动立即开始。当然,这两个人就是翠儿祖孙两人,但如果万一没有看到两人的出现,行动将在十二点四十分准时开始。肖剑南留了一个心眼儿,这一次既然有鬼子兵同往,他准备让鬼子兵冲在最前面送死。
  虽然已是六月,夜晚的天气还是颇为寒冷,呼吸之间隐隐可以看到白雾。所有的人员均已在隐蔽处藏好,甚至连肖剑南也无法看到其他队员在什么地方。四周异常寂静,透着一股肃杀气息。肖剑南拿枪的手已经隐隐渗出冷汗,他把枪交左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汗水,然后放眼望向整个小店,小店除了最后一间大屋以外,均已熄灯,大屋里影影绰绰有人在走动。


  晚上露水很重,肖剑南衣服很快被露水打湿,又冻上了一层薄冰,刺骨的寒冷,不过他没有心情顾及这些。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候时间显得异常漫长。整个旷野死一般的沉寂,肖剑南几乎可以清楚听到自己手表的嘀嗒声响。再次看表,已经是差两分十二点半,小店的前屋还没有丝毫动静,难道翠儿忘记了时间?


  又是五分钟过去,小店门口依旧没有丝毫动静,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三分钟,莫非出了什么差错?肖剑南不禁暗暗为翠儿祖孙两人担心,又等了两分钟,还是没见动静,难道今天晚上翠儿的行动被东家发现?如果是这样,翠儿两人很可能已经遭到不测。想到这里,肖剑南不禁一身是汗,暗自后悔当时没有把翠儿留下来。


  正自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吱呀”一声响动,深夜之中这一声响动显得异常清晰刺耳,大屋门口树上的老鸹呱呱叫了起来,扑愣愣飞向了远处。肖剑南放眼往小店望去,只见后面大屋两扇大门已经打开,借着门里透出的灯光,两个大汉抬着一口显得异常沉重的大箱,慢慢从门里走出来。另有一人正向房子右后方走去,这时肖剑南才借着门里传出的一点微光,看到那人走向的是一辆已经套好牲口的大车。


  “不好,这帮匪徒要跑!怎么办?”现在的情况一下子打乱了肖剑南的全部部署,已经来不及再通知所有队员,只能赌一把了!想到这里,肖剑南当机立断,抬枪瞄准了赶车那人的大腿,他想留下活口。


  “啪”的一声枪响,那人身子一晃,但没有倒下,而是一个踉跄闪到大车后面,就在他闪到大车后面一刹那,肖剑南注意到他迅速抬起右手。出于一种本能,肖剑南猛然伏下头,几乎就在他低头的同时,“啪啪啪”三颗子弹擦着他头皮飞了过去。“他***,好准的枪法!”肖剑南暗自骂道,也不禁同时心中佩服那人的枪法和反应。就在这时,肖剑南的八个手下和十几个鬼子兵也开火了,小鬼子的歪把子突突起来,瞬时小店周围枪声响成一片。


  从枪声肖剑南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匪徒那边火力并不猛,没有重武器,清一色全是二十响大肚匣子,肖剑南能够听出来,一共三只。这并不难,肖剑南这边的八个兄弟和十几个鬼子兵,使的都是三八大盖,枪声象大麻雷子,“嘡嘡”作响,而驳壳枪的声音则清脆得像小鞭儿。但从枪声可以判断出,这三人都是使枪的高手,枪声沉稳得要命,即使在十几只长枪和机关枪的压制下也丝毫不乱,清一水儿的两发短点射,在嘈杂的枪声中听得异常清晰,而且每一个点射之后,这边都会有一只枪哑了。


  肖剑南不敢再抬头,低着身退下来换了一个位置,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前后只不过两分钟时间,但这边还在放着的枪就只剩下一半,肖剑南不禁心中一痛,估计又有兄弟中枪了。“他***,这帮王八羔子,还真难啃!”他心中暗骂。从隐蔽位置看过去,只见大屋里的灯已经灭了,一支枪从大屋的窗户打出来,而另外两只则在大车后面,难道大车后面有两个人?


  肖剑南正想着,从大车后面“啪啪啪”的一个三发点射,鬼子的机枪马上哑了,这一下鬼子沉不住气了,山田小队长一声鬼哭狼嗥一般的大叫:“暇寄给给!”剩下的几个鬼子兵扔了几颗手榴弹,借着烟雾掩护,从掩体里冲了出来,开始向大屋冲锋,但还没跑几步,大屋窗户和大车后面的几把大肚匣子几乎同时响了,三个鬼子兵立马见了阎王,剩下的不敢再跑,全部趴在地上向大屋里面扔手榴弹,由于距离太远,手榴弹都在离大屋几米的地方就爆炸了。


  看到形势不妙,肖剑南没有再开枪,而是仔细观察大屋周围的环境,在大屋左前方不远处有一棵大树,看到这棵树,肖剑南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把枪别到腰里,借着夜色的掩护,匍匐向那棵大树爬去,大概爬了将近五分钟,幸亏没有月光,只要不开枪,敌人就不会轻易发现自己,肖剑南心中暗骂自己手下都是一帮饭桶,连打一枪换个地方这种平日强调了不知多少遍的话都记不住。


  总算爬到大树后面,肖剑南在树后站起身来,大致目测了一下到大屋的距离,估计有十五米左右。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香瓜式手雷,又一次观察了大屋的窗户,虽然看不太清,但他可以大致感觉到窗户上应该都是窗格子,最大只有拳头大小,估计手雷直接扔进去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一击不中,他不会再有机会投第二次,除非再换地方。这时候他注意到大屋的两扇门并没有关紧,中间露了一个一尺多宽的缝子,“够了!”肖剑南心中暗想。他在大树后面喘了几口气,拿着手雷冲着大门瞄了一瞄,再次镇定了一下,拉下手雷的保险,手雷兹兹地冒着白烟,静静地数了五秒钟,用尽全力把手雷扔了过去,然后闪身躲在了树后面。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大屋里面的枪哑了。肖剑南趁乱从大树后面退回来,绕远兜到大屋后面,扒着墙缝三下两下窜上房顶,枪声还在响着,只是没有那么密集了,这边还有七八支长枪,而敌人那边应该只剩下大车后面的两支。肖剑南慢慢爬到大屋房顶左前角,从上面望下去,原来大车后面的两支枪是一个人,双枪,“好小子,还是个高手!”


  肖剑南拔出手枪,瞅准那人的位置飞身跳了下去。就在落地一刹那,右脚踢飞了那人的左手抢,同时伸左手抓他的右手腕子,而自己的右手枪顶向他的脑门。肖剑南左手这一抓本是十拿九稳,但是就在他感觉到左手已经将将碰到对方手腕的时候,对方的手猛地一滑,他竟然抓空了,而就在这时,对方的手枪已经顶向自己左面太阳穴,自己的枪还在半路,好快的身手!肖剑南一下愣住了,对方不等他再做动作,已经扣动了扳机,肖剑南心中暗想:“完了!”随即闭上了双眼。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肖剑南眼前清晰地浮现起倩儿那如水的眼神,倩儿大仇已报,自己终于可以安心地去见倩儿了,想到这里,肖剑南嘴角不禁浮起了一个满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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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 11:38:49 | 显示全部楼层

Re:Re:环环相扣、精彩绝伦、后背发凉的小说《天眼》

  但奇怪的是,枪并没有响,是臭子儿,这回该轮到对方发愣了,但他已经没有机会,肖剑南一睁眼,右手枪也就在这同时顶到了那人的前额上,喝道:“放下枪!”那人先是一愣,随即冷冷地盯了肖剑南一眼,目光如炬、凛然生威。这时候肖剑南才注意到对方是一个看来三十多岁的汉子,秃头、深眉、阔目,一脸骠悍之色。肖剑南抬高了声音,再一次吼道:“放下枪!”


  那人不再看肖剑南,仰面看了看天,沉默了一会儿,又低下头瞅了瞅自己右手的手枪,像告别一个老朋友似的,慢慢把手枪扔到地下,自言自语地说道:“可惜没死在小鬼子手里!”听到这句话,肖剑南心中一阵羞愧、一阵绞痛。这时肖剑南感觉到有人跑了过来,是小刘和另外一个手下,小刘问道:“肖队长,你没事吧?”


  “把他绑起来,通知其他兄弟,战斗结束,搜索战场。”肖剑南说完话,头也不回地走向前屋。他到现在还在担心翠儿祖孙两人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大门从里面反锁着,肖剑南一脚踹开房门,刚一进屋,他就闻到一股甜甜的香味,脑子一晕,暗想不好,赶紧从大门退了出来,呼吸了几口外面的空气,悬晕稍减,肖剑南心中暗想:“好厉害的迷香!”又使劲深呼吸了几下,肖剑南憋足一口气冲进屋打开了前后门和所有窗户后马上退了出来。等了大约五分钟,肖剑南再一次进去,里面味道已经驱散。这栋房子一共有三间,正面最大的一间是饭馆大堂,没有人,进了后面第一间,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儿,是翠儿,肖剑南赶上前去探了探翠儿的鼻息,还好,只是被迷倒了,而且从前面肖剑南闻到的味道看,屋子里面用的只是比较厉害的迷香而已,并没有毒,只能使人昏睡,并不致命。走到另外一间,翠儿爷爷躺在那里正埋头大睡。


  肖剑南找了瓢水将翠儿弄醒,翠儿醒过来见是肖剑南,一愣,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围,仍是一脸迷茫之色,问道:“肖大哥,我不是在做梦吧?” 肖剑南一脸歉然,说道:“翠儿,我低估了他们的迷香。”听到这句话,翠儿才真正醒过来,猛然问到:“对了肖大哥,我爷爷呢?我们东家呢?”肖剑南答道:“你爷爷没事,还在睡着,东家已经被我们抓了,对了翠儿,这里你们不能再呆,小店已被查封,你们还是先跟我回奉天城吧!”顿了一顿,肖剑南又道:“这个案子还需要你们作证。”翠儿点头答道:“好的肖大哥,先让我救醒爷爷再说。”


  肖剑南和翠儿将老人救醒,老人醒了以后,翠儿把前因后果讲给了他,老人慢不迭地千恩万谢。肖剑南带着两人走出房间,小刘跑过来报告:“战场已经清理完毕,我们这边轻伤一个,鬼子那边死了四个,重伤两个,还轻伤了两个。”小刘讲到这里,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什么,没有兄弟出事?”肖剑南问道。小刘嬉皮笑脸说道:“没有,只有一个轻伤,打中了胳膊,兄弟们都记住了你的话,打一枪换个地方。”肖剑南心头暗自宽慰,又问道:“还搜索到什么?”


  “大屋里又抓了一个活口,这小子躲在桌子底下,哆嗦得像筛了糠。”小刘回答道:“另外,他们抬的那一大箱子,全是金银珠宝,他***!”小刘说到这里,忍不住骂出一句脏话。肖剑南点点头,道:“还有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线索?”小刘想了想,答道:“没有,对了,大屋里面还有很多铁锹锄头,还有一大堆奇形怪状的工具,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肖剑南挥了挥手,说道:“带我去看看。”


  走到大屋门口,肖剑南对小刘说到:“你去叫个人通知卡车过来接人,另外让所有兄弟在外面集合等候命令,对了,还有没死的鬼子兵。”小刘应声而去。肖剑南走进大屋,煤油灯已被点亮,尸首也已经抬了出去,窗边上一滩血迹。肖剑南细细检查了屋子每一个角落,除了打好的几个包袱外,确实还有许多工具,诸如撬杠、铁锹、镐头,还有一种奇形怪状的铲子,肖剑南不由得暗暗点头:不错,这帮人确实是来盗墓的!但是唯一奇怪的是,肖剑南粗略找了一下,整个房间竟没有发现一个地道入口,他又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还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怪了,难道盗洞口不在这个房间里?


  肖剑南走出房间,除去叫车以外的七个兄弟,以及剩下的鬼子兵都已排队站在场院等候命令,肖剑南走上前去吩咐道:“车子来了以后,所有兄弟和我押着犯人、证人,还有伤员赃物回城,所有尸体先留在这里,山田队长带手下留在这里看守保护现场,直到明天派人来接应。”山田不懂中文,铁青着脸过来问肖剑南如何安排,肖剑南如实翻译,山田听后问道:“为什么不派你的人留守?”肖剑南笑了笑,答道:“皇军的战斗力如此强大,我手下自叹弗如,这么重要的任务,还是皇军来办吧。”山田又问:“皇军的遗体为什么不能送回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山田看来是急了,最后竟蹦出一句半熟不懂的中文来:“你的,良心的问题!”肖剑南脸色一沉,冷冷地回答道:“记住,我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另外,不能把尸体运回去,还有两个原因。”听到这句话山田一下子蔫住了,小日本的上下级观念很强,官大一级压死人,山田马上立正鞠躬,说道:“咳,请吩咐!”肖剑南冷冷的笑了一笑,说道:“这第一个原因就是车里没那么多的地方放死尸,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嘛......就是我怕晦气!”说完肖剑南一挥衣袖上了卡车,把山田扔在那里气得哇哇大叫。


  十分钟以后,大车载着肖剑南以及八个手下、翠儿祖孙俩、抓获的犯人,还有一大箱子珠宝,浩浩荡荡开回奉天警局,而山田和剩下没死的几个鬼子兵则留在了荒郊野外看死尸。


  卡车驶入奉天警局,肖剑南命令一干人等直接将木箱和俘虏押往刑讯室,其他人员陪伴翠儿祖孙两人原地待命。小刘找来军医,为秃头和受伤弟兄处理伤口,而受伤的小鬼子则由大卡车拉回宪兵队再作安排。好在肖剑南这边的兄弟和秃头都是轻伤,而且在郊外小店抓捕之后,已经做过简单包扎。军医检查完毕告诉肖剑南,秃头腿上的子弹已从大腿外侧穿过,并没有伤及动脉,病人没有任何危险,肖剑南听后略感放心。军医处理过程中,秃头一直冷冷看着,嘴角挂着一个嘲讽的笑容,出奇的冷静。


  处理完毕,肖剑南让军医回去休息,有什么情况再通知他。军医走后,整个刑讯室里面出奇的宁静。肖剑南和小刘坐在桌子后面,小刘拿着纸笔,等待肖剑南开始。四名警员持枪守在屋子角落。肖剑南点上一枝烟,沉默许久,思考着如何进行审讯。从刚才抓捕情况来看,这伙匪徒并不好对付,审讯恐怕也不会很顺利。


  肖剑南的年代,所谓审讯绝大多数就是刑讯逼供。不太强硬的犯人只要见到刑具,马上会原原本本说出来,即使再骠悍的匪徒,两轮大刑下来,也没有不招的,这就是所谓“三轮大刑,铁嘴也给你撬开”。肖剑南并不提倡刑讯逼供,虽然这样做会节省很多时间,但从审讯效果看,并不满意。多数犯人在刑讯逼供下,往往会为减少痛苦而顺着审讯人员意图去说,造成大量冤假错案,使真正匪徒逍遥法外。肖剑南比较喜欢的方式还是在英国苏格兰场留学时,从英国最著名审讯专家,也是英国著名的反谍报人员——平托上校那里学来。这种方法肖剑南将它翻译为“多次重复出错法”。也就是整个审讯中,审讯人员采取一种拉家常方式,不厌其烦地在几天审讯过程中,多次问及案件的重要细节,如果罪犯在说谎,说到最后几次肯定会与之前的叙述有所差距。当然,这种方法必须要求审讯人员有极好的记忆力,而肖剑南正有这种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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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 11:39:11 | 显示全部楼层

Re:Re:环环相扣、精彩绝伦、后背发凉的小说《天眼》

思索完毕,肖剑南开始仔细观察坐在面前的两个人。大瓦数的刑讯灯直接照射在两个匪徒脸上,刚刚包扎完伤口的那一个在身量上要比另外一个高大一个档次,即使坐着也比另外一人高出半个头。此人大约三十岁年纪,秃头、宽额,一双眼睛闪着精光,虽然失血过多脸色略显惨白,也压不住一股飒爽豪气,肖剑南不禁心中暗叫:“好一条大汉!”另一个人与他相比,明显要猥琐得多,缩着脑袋,哆哩哆嗦,看样子就差要喊娘了。


  想起刚才在小店翠儿认人时,翠儿说东家并不在这两人内,尸体也不是,而且奇怪的是,这两人她都未见过,于是肖剑南熄灭了香烟,问道:“你们东家去哪里了?”秃头撇了撇嘴,并不回答,矮个的那一个哆哩哆嗦动了动嘴,刚想说点什么,看到秃头剑一般的目光,话到口边又缩了回去。肖剑南见他们不说,于是改口问那个秃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秃头听到这句话,仰头大笑了两声,这突如其来的笑声,震的整个刑讯室里嗡嗡作响,吓得小刘手中的笔啪一下掉在桌上,肖剑南转头瞪了小刘一眼,小刘赶忙拾起笔。那人笑过之后,直视肖剑南,朗声说道:“这个俺倒可以告诉你,大爷今天既然落到你们这帮就会给小日本龟儿子舔卵蛋的汉奸手里,就没想再活着出去,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告诉你们,人称关外十虎之一的崔二胯子崔洪海,就是大爷我!”肖剑南听到这话,心里猛的一震,暗叫:“居然是他!”


  崔二胯子崔洪海,与他大哥崔大胯子崔洪江,都是关外十虎之一,是东三省响当当的好汉。民国二十年不服日军改编,几百人的队伍被杀的只剩十二人十二骑突围出来,后转战在长白山白山黑水之间,誓不作亡国奴,端的是两条响当当的英雄好汉!想到这里,肖剑南也不禁心中暗暗奇怪,以崔二兄弟为人,怎么会前来盗墓,难道自己是搞错了?这时旁边其他几个兄弟想必也是知道此人的名声,都开始窃窃私语。


  正在这时,一名警员敲门进来,告诉肖剑南厅长电话找他。肖剑南吩咐小刘继续,然后回办公室去接电话。厅长在电话里询问事情进展如何,肖剑南如实汇报,厅长听后,吩咐道:“马上停止审讯!”“这是为什么?”肖剑南诧异道。“刚刚接到长春宫里电话,皇上已经派专员赶过来,一个小时之前就出发了,审讯要等专员到了再开始!你现在将两人押到囚室,派重兵把守,那一箱珠宝你亲自看着,另外那个小孩祖孙两人也要在原地等候。”厅长在电话里命令道。


  肖剑南应声答应,回到刑讯室,肖剑南命令审讯暂停,让小刘带四个警员将两人押往囚室,然后原地看守。小刘接到命令,带四个警员押运两个犯人向囚室走去。临出门前,小刘对肖剑南说:“他们招了!”


  “招了?”听了这句话肖剑南不禁一愣。小刘嘿嘿坏笑两声,说道:“您走以后,我们给那矮个子用了点刑,那小子马上就招了,您猜他们是干什么的?”小刘说到这里,一脸的神秘。见肖剑南不接话,小刘继续说道:“他说他们是来盗墓的!”肖剑南点头“嗯”了一声,问道:“还有没有说别的?”“没有了,刚说到这里,您就进来了”小刘答道。肖剑南皱了皱眉,问道:“我不是说过不让你们刑讯逼供的吗!”“肖队长,我们又不是您,我们就会这两下子,嘿嘿,您让我们‘继续’,我们不就‘继续’了吗。”小刘一脸坏笑。肖剑南摇了摇头,真是拿这些手下没办法,挥了挥手,说道:“行了,去吧!”小刘应声而去。


  小刘一行走后,肖剑南又到外面吩咐剩下的三名警员,一个负责保护翠儿祖孙两人,另外两个到刑讯室外面保护。肖剑南走到翠儿祖孙休息的地方,见两人已经躺在肖剑南办公室的长椅上睡着,他找来大衣给两人盖上,回到刑讯室。


  他需要自己静一静了,坐到桌子后面,肖剑南将手枪解下,揉了揉发木的双眼,点上一支烟。现在肖剑南头脑中可以说混乱之极,心中不禁一阵深深的悔意。这种悔意其实早在几年前审讯完倩儿哥哥之后,就曾有过,而且一直折磨了他数年之久。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肖剑南深知自己并不适合做刑警,虽然他有极好的分析推理能力,又有极其冷静的头脑,但他也深深知道,自己不具备做刑警的狠心和六亲不认的性格。三年以前,肖剑南在去留之间就做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那时候很清楚,留下来,就是做了汉奸,不留下来,没有了这个位置,就永远不可能抓到祁老三,而抓不到祁老三,他也就永远不再可能找到倩儿。虽然他也很清楚,即便是抓到了祁老三,倩儿生还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最终,为了倩儿他还是选择留下来,但在这三年之中,他算是真正的“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三年中他所侦破的只限于普通的民事、刑事案件,尽是些偷摸拐骗,抢劫绑票之类。并不曾为日本人抓过一个所谓的“抗日分子”、“共党分子”,一到这种案子,他就变得异常无能,不是查不出来,就是侦破过程中打草惊蛇,最后弄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好在日本人设立这个位置,主要也是让他维持正常治安,而抓捕抗日分子还有专门的特务组织负责,所以这三年以来肖剑南的良心还算过得去,但他自己也是深知一点,抓到祁老三,无论是否能找到倩儿,他是一定要走了,决不能再给小鬼子办事。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临去之前所办的最后一件案子,所抓的人竟会是崔二胯子——咱们东北人心目中的抗日英雄!肖剑南心乱如麻。


  肖剑南自认不是一个有远大抱负之人,他不懂政治,更不喜欢勾心斗角,所谓理想、主义他不感兴趣,因为他不清楚千千万万人为了某一目标流血牺牲,最终换回的究竟值得还是不值得,就像推翻了满清政府,随之而来的民国政府也同样不怎么样。他希望的只是老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而自己能够好好地做一名小警察,除暴安良,给百姓带来一个安宁的社会环境。然而生逢乱世,他没有想到做一个好警察也居然并不容易!先有抓捕倩儿哥哥,现在又有抓捕崔二胯子!


  肖剑南之所以临行前插手这个案子,原因非常简单:关外响马巨多,都以好汉自居,然而这里面真正能够称为好汉的,又有几个?绝大多数都是欺软怕硬、欺男霸女之辈,如祁老三之流。日本人来了以后,这些人绝大多数投靠了日本,帮助日本人欺压百姓、为虎作伥。而更有甚者,利用此国难当头之际,大发国难财,连畜生都不如。肖剑南原以为翠儿东家就是这一类人。此外,东北人重风水、敬孝道、讲义气,对于挖坟盗墓之人深恶痛绝,在东北人眼中,这种人可以说连畜生都不如。他原以为翠儿东家这一帮人,利用现在时局混乱、国难当头之际,大发不义之财,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虽然是临去之时,肖剑南还是要管上一管,绝不能让这帮*狗不如的畜生逍遥法外!


  但肖剑南万万没有想到,他这次抓捕的竟是东北人的大英雄——关外十虎之一的崔二胯子崔爷!虽说自己已在伪满政府做了三年事,但他一直可以说基本上是对得起他自己作为一个中国人的良心,然而现在呢?


  “不行,大错虽已铸成,绝不能就如此这般错下去,一定要想个法子弥补!”想到这里,肖剑南暗下决心,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如何想个法子把崔二胯子二人营救出去。但他马上想到,虽然自己身为刑警队长,但是从戒备森严的警备厅将一名重犯救出,谈何容易?三年前祁老三抓走倩儿时,肖剑南曾经动过念头,试图想办法将祁家老大放出,待倩儿获救之后,再把他们一网打尽。但当时他苦思良久,都未曾有办法将祁家老大从大狱中放出,何况现在崔二胯子是伪满皇帝钦点重犯?


  肖剑南一人坐在刑讯室中前思后想,足足抽完一包香烟,也未能想出对策,但有一件事情他非常坚定,那就是前往北平行期推迟,不救出崔二胯子两人决不离开奉天!他不能让将来几十年,每天都有人在背后戳他脊梁骨,更重要的,他不能违背一个做中国人的良心,这一次就算搭上给自己身家性命,也一定要把人救出来!


  想到这里,肖剑南心中略感轻松,随即想到先要安排家里人赶快逃到关内,以免受牵连。想好之后,肖剑南站起身来,也正在这时,他听到警署大院一阵嘈杂,汽车声音混杂着日本兵的吆喝声,肖剑南眉头一皱,心中暗想:“怎么日本兵又来了?”


  肖剑南走出大院,只见厅长领着一队日本兵正走下车。见到肖剑南的神色,厅长走过来,说道:“这是来负责保护犯人和证物的。”肖剑南问道:“怎么会有日本人?”厅长答道:“这是日本关东军最高司令部的命令,估计是皇上的意思。”听到这句话,肖剑南明白了,崔二胯子挖的是溥仪祖坟,怪不得这么大动静。当下肖剑南留下六个鬼子兵看守刑讯室证物,其他几人去囚室保护犯人。肖剑南亲自领着厅长走进刑讯室,崔二胯子一干人盗取的宝物,就放在刑讯室大厅地板上。厅长进了屋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珍玩玉器,也不禁一愣,说道:“还真他***都是好东西!”肖剑南点头道:“不错,这些都是从皇太极墓中盗出的宝物,相信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厅长拿出一件如意,仔细看了看,说道:“不错,这个如意就是前明古董,你看看这行字。”说着,厅长将如意递到肖剑南面前,肖剑南伸手接过,果然在后面看到一行小字:“大明嘉靖年制”。肖剑南将如意还给厅长,厅长说道:“这件事看来非同小可,刚才宫中来过电话,再次叮嘱此事要严格保密,目前除你知我知,剩下知情的人,就只有奉天市长,皇上本人和日本关东军最高司令部藤田大佐,以及即将到来这里的特派专员了,总共不会超过十个人。” 厅长说到这里,嘴角浮起一个嘲讽的微笑,道:“也是,祖坟被挖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报应呀!”肖剑南没理会厅长的嘲讽,问道:“上面会如何处理?”


  “这个我还不太清楚,但我估计此事决不会外传,我们还是等他们人来了再说吧。”厅长说到这里伸了个懒腰,道:“***,忙活了半宿,这会儿我要先歇一下。”他抬腕看了看表,说道:“快四点了,估计最多再有三个小时,专员就要到了,你也是忙了一宿,歇一会吧!”肖剑南点点头,答道:“我没事,你先睡吧!”厅长又伸了个懒腰,找了个长椅躺下,不久就进入了梦乡。肖剑南一个人坐在了桌子后面,又点上一支烟,继续思索如何才能把人营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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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 11:39:3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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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崔二胯子

肖剑南思前想后、一夜未眠,凌晨六点,一辆奔驰轿车风尘仆仆驶入奉天警局。值班警卫飞跑着到刑讯室通知二人,肖剑南叫醒厅长,到门口迎接。车上下来两人,当先是一位高高瘦瘦的老头子,尚留着满清大辫,另一个明显是日本人,嘴边两撇八字仁丹胡须。寒暄过后,厅长将两人引到刑讯室。此时肖剑南得知当先一位果真是前清遗老,晚清军机大臣鹿传麟。关于此人,肖剑南倒是略有耳闻,当年将溥仪逼宫出走的大军阀鹿钟麟就是他侄子,因为此事,老头儿当年气得不善。而另外一位,则是日本关东军司令部派来专门负责调查此事的专员,山口太郎,是个中国通。

  奉茶已毕,鹿传麟请了清嗓子,说道:“各位,此事干系重大,还是先请肖大队长将情况说说吧!”厅长向肖剑南点点头,肖剑南将事情经过向两人叙述了一遍,又将搜查结果告诉三人。老头儿听罢,翻了翻白眼,沉吟半晌,说道:“我来之前,皇上特意叮咛,这第一吗,就是要抓捕全部匪徒,不能使一人漏网,第二,起获全部被盗宝物,第三,找到盗洞入口,皇上要亲手将先祖重新收殓,前两条看来已是问题不大,但是这第三点吗......嘿嘿,肖队长可是要加把劲呀!”言外之意是责怪肖剑南没有好好搜查。肖剑南听了这话不禁心中有气,但没有作声,只听厅长接话道:“好的好的,此事我想倒也不是很难办,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们也一定把洞口找出来,您老放心,放心!”


  老头儿又伸手捋了捋胡须,表示满意,点头道:“如此甚好,看来还要有劳肖队长再多辛苦一趟了!”听到这话,肖剑南只能站起身,答道:“份内之事。”老头又指高气昂的吩咐做出具体分工,由他们三人负责提审崔二胯子二人,而肖剑南带人再次搜索盗洞入口。吩咐完毕,厅长让肖剑南亲自带人去提崔二胯子,肖剑南听罢,躬身而出。


  来到囚室向众人说明来意,小刘忙不迭下去提人,肖剑南坐在牢房大厅等候,一边暗自打量囚室结构。通往地下囚室的大门通道上,站着七八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兵,看守极为严密,看来要想救人真比登天还难,肖剑南不禁暗自发愁。


  坐下没有半分钟时间,小刘慌慌张张跑回来,大呼:“不好了肖队长,出事了!”肖剑南一愣:“什么事?”小刘气喘吁吁答道:“不好了肖队长,死人了!”“什么?”肖剑南心中一紧,马上问道:“死的什么人?” 小刘上气不接下气地答道:“今天抓的两个人,死...死了一个......”听完这话,肖剑南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是崔二胯子伤重不治?要是这样,自己真是铸成大错!想到这里,肖剑南忙问道:“死的可是崔二胯子?”小刘道:“不,不是!是另外一个!”肖剑南心头略宽,只要不是崔二胯子出事情就好,但随即又有一个疑团涌向心头,刚才验伤之时,另外一个人连轻伤都没有,怎么就突然死了?想到这,肖剑南问道:“怎么死的?”小刘道:“不知道”肖剑南点点头,说道:“带我去看看!”


  小刘前面带路,两人下到囚室。警备厅囚室分为地上地下两层,均为关押刚刚抓捕尚待审讯及宣判的犯人,其中地下一层关押的都是重犯。二人从楼梯下到地下囚室,长长走廊尽头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两人快步走到囚室门口,肖剑南推开大门,只见崔二胯子大模大样盘膝坐在地上,双目微微闭着,一脸满不在乎的神色。而另外一人直挺挺躺在旁边。肖剑南快步上前,伸手探了探那人鼻息,果然已经断气多时,再摸了摸死者身上肌肉,也已僵硬,看来已死去一段时间。肖剑南又解开那人衣领,检查了死者颈部,并没有勒伤痕迹,不禁暗自诧异:几小时前审讯时这人还生龙活虎,怎么一时半会就死于非命,难道患了急症?


  想到这里,肖剑南问崔二胯子道:“这人是怎么死的?”崔二胯子睁开眼睛盯了肖剑南一眼,随即又闭上了双眼,并不作答。肖剑南叫来两个看守的日本兵问话,两人均称没听到任何异响。“把他的衣服脱下来!”肖剑南向两个鬼子命令道。衣衫除下,死者身上并无伤痕,只是在胸口正中隐隐可以看到一个黑紫色的圆点,深入肌理。看到这里,肖剑南一怔,随即想起崔二胯子的传说,马上明白明白了就里,同时心中一喜,想到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当下他不动声色,对两名鬼子兵说道:“好了,把他的衣服穿上!”又转身对小刘说道:“你去找法医过来做个检查,顺便再找卷草席,待会儿把他埋了。”小刘应声而去。肖剑南抬头看了看两个鬼子兵,吩咐道:“你们两人在这里看着!”说完肖剑南走出牢房来到过道。


  奉天警署的囚室尚未配备电灯照明装置,只是在每间囚室大门两边一人高的地方,分别在墙上伸出半块砖头,上面各放着一盏油灯。说是油灯,也是颇为简陋,仅仅是一个小碗,里面盛上半碗灯油,再放上一根灯芯点燃而已。肖剑南走出囚室,仔细看了看两边油灯,略一沉思,心中已有计较。他从地上找来一块小石子儿,又从制服上抽下两根三十公分左右的细线,将两根细线接为一根,系在小石头上面,将油碗向外挪了挪,将石子压在了油碗的下面。布置停当,肖剑南仔细看了看,整个过道很黑,如果不是特别仔细观察,不会看见这根垂下的半米长细线。


  肖剑南布置这个机关,前后不到一分钟时间,布置完毕,他来到囚室一层大堂,只见几个鬼子兵还在荷枪实弹地站岗。肖剑南看了看几个鬼子兵,只见其中一人不同一般小鬼子,身材明显高大魁梧许多。这一点他刚刚进来时就注意到了,肖剑南伸手向那人指了指,又指了一个他旁边的人,说道:“你们两个跟我下来!”


  两个鬼子兵随着肖剑南下到地下,走到囚室门口,肖剑南命令道:“你们进去将尸首抬上来!”两个鬼子一愣,但没有多问,推门进去,肖剑南站在门口看两个鬼子进了屋,暗暗将细绳抓到手里。不大工夫,两人抬着尸首上来,矮个鬼子兵走在前面,那高个走在后面,就在后面的鬼子头刚刚探出门那一刹那,肖剑南将手中细线轻轻一拉,“哐啷”一声响,半碗灯油不偏不倚全都扣在鬼子头上,灯芯下来的时候还没有灭,随即燎着了小鬼子的帽子,脸上的灯油也着了起来。


  小鬼子一下将尸首扔到地上,人也滚翻在地,哭爹喊娘伸手向脸上乱抹,另一个鬼子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呆了,愣在当地。火头烧了足足五秒钟,肖剑南心想不能再烧了,再烧人就没用了,马上脱下衣服包在小鬼子头上。衣服一盖上,火马上熄灭,肖剑南拿起衣服,小鬼子还在哼哼唧唧呻吟,一张脸上已经烧起了好几个大燎泡,看到这儿,肖剑南心想:“刚刚好!”


  受伤鬼子兀自躺在地上呻吟,楼上的鬼子小队长听到下面的惨叫,带着两个鬼子兵急匆匆赶下来,看到躺在地上的鬼子以及尸首,忙向肖剑南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肖剑南将死人的事情讲了一遍,又将刚才的事故告知,只道可能是老鼠踢翻油灯出的事故。鬼子小队长听完,上去就给看守地下囚室的两个鬼子几个耳光,骂道:“吧嘎,一群饭桶,人都看不住!”被打得鬼子脸都不敢捂,一个劲鞠躬。肖剑南看到这般光景,心中暗笑,但还是劝慰了几句。几人将受伤的鬼子扶到地牢一层,又合力将尸首抬了上来。


  肖剑南假意给受伤的鬼子兵检查了伤势,烫伤并不算很严重,只是起了满脸水泡。肖剑南检查完毕,说道:“伤并不算很重,只是若不好好医治,毁容恐怕在所难免。”受伤的鬼子兵听了这话,一脸惶恐之色,忙看鬼子小队长,小队长问道:“肖桑有什么办法?”肖剑南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知道奉天城有一个老中医,祖传秘方治疗烫伤很有手段,只是......”小队长一鞠躬,问道:“肖桑,请直说!”肖剑南又是一阵沉吟,说道:“只是他一向不给日本人看病!”肖剑南说得不错,那名老中医确实从不给日本人看病。


  听了这句话,鬼子小队长手扶刀柄,一脸凶色,用半熟不熟的中国话骂道:“吧嘎,良心的大大的坏了,他的死啦死啦的!”肖剑南按了按鬼子握刀的手,说道:“此人医道高明,可是满洲国皇帝指名的御医之一,他宝号的药品可是进供皇宫的,连关东军司令部都拿他没办法,恐怕你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吧?”听了肖剑南这句半讽不讽的话,鬼子小队长气呼呼坐回椅子上,说道:“肖桑你可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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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 11:41:1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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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剑南回答道:“办法倒是有,只要换身中国人的衣服,看病的时候不说话,我可以带他过去一趟。”小鬼子沉吟了半晌,看来对肖剑南这个提议并不十分乐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道:“好,就听肖桑吩咐。”肖剑南挥了挥手,笑道:“不敢,份内之事,那么过一会我先叫军医简单给他包扎一下,今天下午,我带他去找那个老中医。”两个鬼子连忙起身鞠躬,说道:“有劳肖桑了!”肖剑南又挥了挥手,表示不必客气。这时小刘已经带着法医来了,说是法医,其实就是奉天警署的军医,兼作法医的工作。


  军医先给小鬼子简单包扎,然后检查死者死因,肖剑南派小刘去给厅长回一声,告诉这里临时发生的情况,并说一切安排完毕,肖剑南会亲自将犯人带去,小刘应声而去。法医大约检查了十分钟,说道:“看情形像是心肌梗塞,不过不确定,如果进一步了解,需要解剖!”肖剑南挥了挥手,说道:“不用了,不过有劳你一起见一下厅长,厅长也在等着验尸结果。”正说着,小刘复命完毕,看样子一脸彷徨之状,肖剑南看到小刘如此脸色,问道:“厅长怎么说?”


  小刘道:“我汇报的时候,有另外两个人在,他们听完后把厅长大骂了一顿,厅长一个劲陪不是,肖队长,那两个到底什么人,这么厉害?”肖剑南笑了笑,答道:“这个你就不必打听了,对了,厅长说了什么?”


  “出门的时候,厅长着实把我骂了一顿,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人是鬼子看的。我这份冤!”小刘一脸委屈。肖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别罗嗦了,厅长怎么吩咐的?”小刘答道:“厅长让我们验完尸,赶紧带犯人过去,另外把法医带过去,尸首先别埋。”肖剑南点点头,道:“行了,你先到下面提犯人,待会儿带两个兄弟陪我把犯人押过去,回来再把尸首放到停尸房,对了,那祖孙两人现在在哪呢?”小刘道:“还在你办公室睡觉,有人看着,跑不了。”


  “好,你完事后给兄弟们买点早点,都累了一宿了,顺便给那祖孙两人送过点去,待会儿还要问他们口供。”肖剑南说完,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钞票递给小刘。小刘接过票子,带了两个兄弟到楼下去提崔二胯子。


  五分钟后,肖剑南一行与法医一共五个人来到刑讯室,小刘将崔二胯子锁到椅子上,去办自己的事情,其他两个警员荷枪实弹守在屋角。厅长当着两位专员的面,没有发火,问了事情的情况,肖剑南作了简要回答,厅长挥了挥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了,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你立刻带人去郊外搜索,一定要找到要找的东西!”厅长说完话,又对两个拿枪的警员道:“你们到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进来!”两个警员应声而去,肖剑南出屋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崔二胯子,只见他大剌剌坐在椅子上,一脸满不在乎的倨傲神色,看到肖剑南看他,他也狠狠地回敬了一眼,肖剑南笑了笑,反手带上房门。


  肖剑南先到自己办公室看望翠儿祖孙两人,安慰了几句,又叫醒卡车司机,带了两个兄弟,开车出了奉天警署。兄弟几个都一宿没睡,昏沉沉打不起精神,肖剑南带着几个人在城里吃了早点,开车直奔郊外小店。


  山田带着几个没死的鬼子兵还在看守,肖剑南说明来意,山田一脸怒色但也不得不执行命令。按照肖剑南的吩咐,几个人开始了对小店的详细搜索。鬼子兵负责搜索前面三间,肖剑南领着两个兄弟搜索后面大屋。奇怪的是,一个小时过去,未见任何异常,四间房子别说盗洞,连老鼠洞都没有找到一处。


  “奇怪,难道盗洞入口根本不在这里?”肖剑南暗自思忖,他叫来两个兄弟,吩咐道:“你们两个带着鬼子兵到方圆五里搜索一下,特别留心有什么隐蔽的洞口。”几人走后,肖剑南越想越觉得盗洞入口不太可能在后面大屋以外的其他地方,否则很难解释翠儿所讲的屋里面人忽然消失的情况。想到这里,肖剑南又走进大屋,只见大屋之中陈设简陋,不可能藏下任何东西,不禁皱了皱眉。


  肖剑南坐在炕头,足足思忖了将近二十分钟,想到各种可能性,却都被自己排除。正在这时,先去搜索的两名警员跑回来,气喘吁吁地报告道:“肖队长,有情况!”肖剑南从沉思中醒过神来,问道:“怎么?”一个队员擦了把汗,说道:“肖队长,离这往北大概一里左右,有一条大沟,里面大片新土,象是刚掘上来的。”肖剑南一拍大腿,说道:“这就对了!”站起身来,吩咐道:“带我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该处,果见一丈多宽的深沟之中堆满新土,明显越远越旧。越往这边,土上的野草越少,野草如果按照这趋势长下去,不出两个月,就不再分得出是新土旧土。肖剑南蹲下身来,把最外的土抓起了一把,果不出所料,是夯土,这最后倒上去,一定就是地宫紧外面的夯土。再往里走了几十步,是深层土,明显发黄。东北这块土地号称是白山黑水,白山指的是长白山,而黑水则指的就是黑龙江,之所以江名黑龙,因为水质发黑,关外土地极其肥沃,均是黑土,所以映的黑龙江江水都似乎成了黑色,当然,也因为江水里有很多沿河两岸冲积物的原因。


  古代君王祭祀台,均用汉白玉砌成,中间填以五色泥土,象征疆域广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之意,称为五色土。在北京天坛,就有五色土祭坛一座。之所以叫五色土,源于祭台的填充土是用五种颜色的泥土填充。中国地域广大,各地泥土颜色不同,五色土所用泥土,都是用车马从全国各地拉运而来,五色土的五色分别为中黄、东青、西白、南红、北黑,以象征五行,又因为按照地理位置,中国中部,武汉南京一带,土为黄色,东部沿海,上海一带土为青色;西部新疆甘肃一带,土为白色;南方如广东海南,土为红色;而中国北部东三省,土为黑色。


  正因如此,所以东北的表层土都是黑色,只有深层土才会出现黄褐色的黄土。现在肖剑南抓起的这一把,从颜色和土质判断,至少应该是地下将近十米的深层土,土质发松,捏都捏不起来。肖剑南将土扔在地下,拍了拍手,说道:“走,回去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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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 11:41:43 | 显示全部楼层

Re:Re:环环相扣、精彩绝伦、后背发凉的小说《天眼》

“什么?拆屋?”听了这句话,两名警员张目结舌,愣在当地。肖剑南没再说话,领先向小店走去。一路上肖剑南不停地琢磨,到底盗洞入口设在哪里?看来这帮人确是不简单!


  其实以肖剑南目前的情况,是否查到盗洞入口已不重要,反正他已决定离开奉天。所以现在所做一切全是应付差事,一将崔二胯子救出,他马上就走,但是盗洞入口究竟设在了何处,却也激发起他强烈的好奇,肖剑南是刑警出身,好奇心是他的本能。


  回到小店,肖剑南直接进了后面大屋。再一次观察屋中环境,整个房中可以说空空荡荡,地面均用硬土夯实,没甚么破绽,只有西面和南面墙边各有一个大土炕。东北土炕往往都是中空,在屋外或屋内有一灶台,专门烧火,热气流入中空的火炕取暖,想到这里,肖剑南吩咐道:“先把两个火炕拆了!”炕上的席子早已拿掉,并无破绽。听了肖剑南的吩咐,众人抄起屋中家伙,七手八脚,没一袋烟工夫,就将土炕扒了个底朝天。


  土炕下面果然中空,但并没有烟熏火燎痕迹,这倒并不奇怪,崔二胯子一行到达奉天是三个月之前,那时火力壮的人已经无需再烧火炕。想到这里,突然一个疑团涌向心头,肖剑南马上想到,既然来的时候不需要火炕,而整个盗墓过程时间他们也应该大致估算好了,绝不会拖到今年冬天,土炕就根本没用,那么挖一个中空的土炕来做何用?想到这里,肖剑南豁然开朗,盗洞一定就在火炕之下某处。肖剑南点了点头,吩咐道:“就在这火炕下面,掘地三尺!”


  所谓“土木之工,不可擅动”,肖剑南两个手下和剩下的几个鬼子兵轮番上阵,足足用了将近五个小时,才将两张土炕下面的地面向下挖了半人多深。这时候已经挖过盖屋子时的夯土层,但奇怪的是,在整个挖掘过程中,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夯土层夯得非常瓷实,连个老鼠洞都没有,再往下挖,就是根本没有任何人动过的黄土层了。


  肖剑南亦是感到异常奇怪,看了看表,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卡车司机奉肖剑南之命回城买吃的东西已经回来,于是肖剑南命令大家停工先吃饭。吃饭的时候,肖剑南心头暗想,难道盗洞入口不在土炕之下,那还可能在什么地方?想到这里,肖剑南不由得又向房中望去,难道会是在墙壁里面,有夹壁墙?感觉有这样的可能,于是大家用饭完毕,肖剑南命令手下将房子拆除。不到一小时,整栋大屋只剩下了一堆瓦砾,但并不如肖剑南所想,墙体全部实心,并没有夹壁墙,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盗洞。


  现在肖剑南可是真的一头雾水了,又一次看表,已经四点多钟,没有时间再继续挖掘,还有许多正事要办,于是肖剑南下令停工,此地不用继续看守,所有人跟他回警局。


  卡车进了奉天城北门,肖剑南让司机在城门口盛记跌打停下,告诉两个手下过一会开摩托车来接他。盛记跌打掌柜盛老和肖剑南很熟,此人医术高明,跌打损伤,药到病除,尤其一手绝活是治疗烫伤,再厉害的烫伤,经他手医治过之后,几乎不留伤痕。


  见肖剑南进来,老人笑道:“那阵风把肖大队长吹来了?可又是到哪里好勇斗狠去了?”肖剑南为人仗义,好打不平,又是天生疾恶如仇,平时破案时往往身先士卒,所以免不了常常挂彩,每次受伤,都是来找盛记老板医治,如此一来二去,两人也成了朋友。


  听到这句话,肖剑南笑道:“前辈取笑了,这次前来,确是有事相求!”老人听了,笑道:“请讲。”肖剑南问道:“老前辈,我曾听您说过,有一种治疗烫伤不留疤痕的方法,您可否将治疗此伤的过程对我讲述一下,药方不必说,只说过程。”老人捋了捋胡须,笑道:“肖队长不会是准备刑侦大队长不做了,改行做江湖郎中了吧?”肖剑南道:“老人家取笑了,我是要救人!”听了这话,老人正色道:“医者父母心,肖队长可有朋友烫伤了?只要将人带来,敷上我现场熬制的药膏,每日换一次药,半月内准好,而且只要在此期间没有大的变动,应该是不会留下疤痕。”听了这句话,肖剑南喜道:“如此甚好,只是不知您所讲的膏药何种样子?”老人答道:“半透明,黄色,怎么问起这个?”肖剑南皱了皱眉头:“黄色?前辈,可能改为黑色或其他比较重的颜色?”老人一脸疑惑之情,道:“改为黑色,这倒没有想过,不过改为黑色势必要加入其它药材,恐怕会对疗效大有影响,肖队长为何有此要求,受伤的不是肖队长的朋友吗?”


  肖剑南道:“受伤之人并非我的朋友,要救的人也并非我的朋友,但肖某确是心有苦衷,请老先生原谅!”肖剑南并非信不过老人,老人其实是个极端仇日分子,从不为日本人看病,为此早已大大得罪奉天城的日本人,要不是有伪满洲国皇帝罩着,恐怕早已凶多吉少。所以肖剑南只是不想再多连累好人,虽然此事求老人帮忙也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但估计有溥仪这层关系,况且老人并不知情,应该不会有事。


  老人听了这句话,没有再问,而是说道:“重新配方改变颜色,恐怕要耗费许多时日,肖队长可能告诉我,你要达到何种目的?” 肖剑南道:“这个倒不必瞒您,受伤之人烫伤在脸上,我想不让他再以真面目示人!”老人点了点头,说道:“要达到此目的,甚是简单,我只需将药膏做成膏药贴在脸上,若不使用我特制的药水清洗,那块膏药他自己是撕都别想撕下来。”听了这话, 肖剑南心中甚喜,向老人拱了拱手,道:“如此有劳前辈了,我一小时之内带人过来!”


  回到警局,肖剑南直奔刑讯室,审问已经结束,只见厅长三人极其疲倦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见肖剑南进来,厅长问道:“搜索可有什么线索?”肖剑南摇了摇头,把整个搜索情况讲了一遍,厅长听后,皱了皱眉,这时鹿传麟拿着茶杯,翻着白眼说道:“此事还要继续追查,马虎不得,一定要给我找到!”厅长连连点头称是,命令肖剑南继续搜索,此外,从厅长的话里肖剑南听出,审讯进行得极为不顺,看来崔二胯子确是铁嘴钢牙。厅长又说到翠儿祖孙两人口供已经录毕,但此二人暂时还不能够离开奉天,让肖剑南找个地方安顿一下。


  肖剑南领令出得刑讯室,找到翠儿祖孙二人,约略讲了一下厅长的意思,翠儿爷爷听完,吓得哆哩哆嗦,求道:“肖大队长,我们祖孙两人可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我们可什么也没做。”肖剑南安慰道:“把你们留下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你们证明,不用担心。”说完,肖剑南吩咐一个手下先将翠儿祖孙两人暂时安顿到自己家里。办完这事,肖剑南来到地牢,与鬼子小队长简单做了说明,然后带着受伤的鬼子,开着摩托车先到自己家中换了便装,然后来到了奉天城南门的盛记跌打。


  老人的“新式”烫伤膏药已经准备好,给小鬼子作了处理之后,盛老给他贴上膏药。小鬼子脸上的烫伤面积极大,膏药贴上后,除了口鼻眼外,其它地方全被膏药遮盖得密密麻麻,瞧不出原来的模样。肖剑南看了老人的杰作,暗暗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肖剑南在家中思索何时将崔二胯子营救出来,考虑到崔二胯子腿伤未愈,自己也还未与看守牢房的鬼子们混熟,虽然心中焦急,但时机尚未成熟,恐怕还要拖延几日。接下的两天,肖剑南带领手下和十来个鬼子在郊外小店掘地三尺,将方圆几十米的地方挖出了一个深度将近三米的大坑,但依旧是一无所获。随着挖掘面积越来越大,肖剑南感到希望越来越渺茫。此事的怪异还不在于找不到洞口,而是竟没有丝毫痕迹证明这个洞口的存在,若不是亲眼看到了满箱的珠宝,以及盗匪的口供,肖剑南甚至会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那就是这帮人究竟是不是来盗墓的?


  每天傍晚,肖剑南会准时带上受伤得鬼子去盛记跌打换药.由于肖剑南日语流利,很快和看守地牢的几个鬼子混得烂熟。第二天傍晚刚回到警局,正好看到厅长送两位专员出来。远远看到两人上了奔驰车,肖剑南快步赶上厅长。厅长见他过来,询问了搜索的情况,听完肖剑南的叙述,厅长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此事不那么简单,这边的审讯也极为不顺,崔二胯子除了自报姓名,其它几乎一字不说。如果明天再没有结果,关东军那边就要派刑讯专家过来,恐怕要上大刑了,不过我看即便上了大刑,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此人可真是一条硬汉!”说罢连连摇头。


  奉天警局由于肖剑南做刑侦大队长,所以一直不提倡刑讯逼供,因而这两天的审讯,也一直是文审。肖剑南听了厅长这话,心中一凛,暗想:“如果上了大刑,救人恐怕就更不方便了!不行,看来不能再等了!”这时厅长续道:“此外,那祖孙两人一定要看好,刚刚接到上面命令,这二人不能留活口,以防走漏消息。”肖剑南心中是更是一惊,不过也在意料之中,关东军请溥仪来当皇帝,无非是打个幌子,收买人心。但另外一方面讲,溥仪虽然只是个傀儡皇帝,但面上的事情也一定要做的过去,否则就失去了收买人心的作用。像这种祖坟被掘的事情一旦传出去,舆论上一定对日本的统治不利,看来翠儿这可怜的祖孙俩人就只能灭口了。


  想到这里,肖剑南不禁暗暗着急,但又不能过于表露,于是淡淡问道:“上面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厅长答到:“这个倒不确切知道,不过总要等到审讯结束,现在这二人还是有一些用处的,但我想也不会太久。”肖剑南点了点头,又聊了几句,才与厅长告别,匆匆来到地牢。受伤的鬼子见肖剑南进来,陪笑道:“肖队长来了?”肖剑南也笑道:“奉上面的命令,问犯人几句话。”说完,肖剑南对那个受伤的鬼子说道:“就劳你陪我下去一趟。”受伤的鬼子这两天受肖剑南的照顾,极是感激,忙鞠躬道:“哈依!”


  两人下到地牢,门口的鬼子开了牢门,肖剑南随意对两个鬼子用中文说道:“两位辛苦了,忙完了这阵子,我请两位喝酒!”两人听了一愣,问道:“肖桑说的什么?”肖剑南微微一笑,暗想:“看来两人不懂中文”,于是用改日语说道:“抱歉,烦劳二位在此守候!”受伤的鬼子也是一句中文都不懂,这一点,肖剑南昨天带他看病的时候就已知道。


  进得牢房,只见崔二胯子闭目坐在牢房地上,双手双脚都用铁链拴在牢房墙上。见肖剑南进来,崔二胯子微微睁开眼睛,看了肖剑南一眼,随即又闭上了双目。肖剑南快步走向前去,说道:“崔爷,先前肖某不知道你就是我们东北的大英雄崔爷,多有冒犯,请崔爷多多原谅!”崔二胯子听了这话,睁开眼睛,微微冷笑了一下,说道:“俺已经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跟俺耍这花花肠子。崔爷既然落入你们这些给小日本鬼子舔卵蛋的狗汉奸手里,就没想活着出去,要骗我我供出实情,门儿都没有。”


  肖剑南脸上一红,知道误会已深,心中微微着急,说道:“崔爷,我知道误会不可能一时解释清楚,但现已没有太多的时间解释,长话短说,肖某敬重崔兄弟的为人,愿以身家性命,救崔爷出去。”崔二胯子听到这话,眼睛一瞪,说道:“此话当真?”肖剑南答道:“当真!”崔二胯子哈哈大笑,说道:“好!你既然救俺,就赶快将俺手中这镣铐打开,待爷爷冲杀出去,量这几个小鬼子也拦不住俺。”


  肖剑南听了这话,知道崔二胯子还是信不过他,暗暗着急,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见肖剑南并没作声,崔二胯子又是一笑,说道:“知道你就无此心,好了,快滚吧,别搅了崔爷睡觉!”肖剑南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崔爷很难相信我,好,是否真心救你,明日就知,但是我恳请崔爷一定要听我的吩咐,否则我的性命不打紧,救不出崔爷你,我肖剑南死不瞑目!”崔二胯子一愣,问道:“肖剑南?莫非你就是当年名震关东的奉天警署肖大队长?”


  肖剑南答道:“正是!”听完肖剑南这话,崔二胯子又是一愣,喃喃地说道:“以你的为人,怎么会留下来给小鬼子卖命?”肖剑南脸上又是一红,答道:“肖某确有难言之隐,此处不方便讲话,容当后日再作解释。”崔二胯子听了,点点头,说道:“好,崔某信你,就交了你这个朋友!”肖剑南心中一喜,当下将这几日心中想好的方案详详细细向崔二胯子讲了一遍,崔二胯子点头同意。交待完毕,肖剑南没有多留,带着受伤的小鬼子出了牢门。回到地牢一层,肖剑南向鬼子小队长告辞出来,直接带受伤鬼子到盛记跌打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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