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 发表于 2005-5-21 13:59:50

[分享]烈火青春

烈 火 青 春<br>
   入学 <br>
  当杨白劳赶到学校时,距报名截止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 <br>
  小杨从娘胎里出来到高中毕业,一直生活在我国现代化程度最高的城市里,这就决定他的眼球从没接触年代三位数以上的建筑,所有关于古代文明的印象都是片面而不直接的。所以,当他飞奔下火车,亲眼看见巍峨的古城墙时,他心潮澎湃,他热泪盈眶,他语无伦次,他不能自已,于是,他飞奔出站台,想和中国传统文化亲密接触,结果,他被护城河水的臭气熏翻在地。 <br>
  众所周知,在毒气和防毒面具发明之前,这座城市的护城河一直是抵御外敌最有效的武器。据说它自打挖成后就没有被收拾过,里面包含了从秦始皇的搓脚水杨贵妃的洗头膏以及周边贫苦人民的生活废弃物,河水所释放出的这烷那烯对任何用鼻孔呼吸的生物均具有极大杀伤力。 <br>
  据说市政府很早之前就在护城河边竖着“此地危险”的牌子,可惜因为含有铁元素而被捡破烂的挖走。所以,每年都有若干富于冒险精神的外地游客被熏倒在河边,然后被送进医院或者殡仪馆。 <br>
  好在杨白劳年轻力壮,躺在医院吸了几天氧后,终于在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刻出现在教导员唐僧面前。这时,其他新生已经把方圆三公里内所有影响领导心情的杂草垃圾清理干净,耗子洞都堵住了。当大家身心俱疲的回到宿舍,猛然看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同类躺在床上一柱擎天,顿时都有一种把他卖到非洲当种猪的强烈欲望。 <br>
  相比之下,黄世仁就幸运了许多。 <br>
  黄来自陕北农村,体格健壮,面相凶恶,浑身上下没有一块不能打架的肉。临出门前,像所有希望工程宣传材料所描写的那样,在昏黄的油灯下,父母颤抖着双手把一个旧布包交给他,里面是家里卖了种猪当了祖传的夜壶凑出的学费。父母语重心长的对他说:“达令,你就要离开父母了,到了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和小朋友好好玩,千万别打架。但如果有人欺负你,那就踢他的屁屁。咱们农村的孩子也不是好惹的。”黄世仁鼻子一酸,出门把邻居铁柱暴打了一顿。 <br>
  回到家黄世仁把钱又还给父母:“爹地,妈咪,俺上的是军校,您二老就放心吧,这些钱留着买点脑白金啥的补补身体……” <br>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黄世仁爬上一辆手扶拖拉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亲爱的父老乡亲。他的身后,是一群提着铁锹擀面杖玩命追的后生:“松人还了钱再走!” <br>
  因为走得早,黄世仁提前十天就来到西安。第一次到大城市,他顿时目不暇接,眼花缭乱:“比俺村的庙会可气派多了。”但摸遍全身上下,除了那张宝贝录取通知书,只剩下一个五分钢崩。 <br>
  于是黄世仁决定到学校去蹭吃蹭喝。可到了报名点他才知道,上军校居然还要先交若干服装费,黄世仁一咬牙,跑到旁边的医院卖了400cc的血,好歹把投名状凑出来。 <br>
  在经过随机抽奖后,黄世仁,杨白劳,华子良和胡汉三被幸运的分到了一个宿舍,华子良来自河南,一脸忠厚,号称高考数学满分,总分全市第二。胡汉三来自湖北农村,廋小枯干,尖嘴猴腮,杨白劳看他的第一眼就想起在火车站碰见的票贩子来。 <br>
  军训二三事 <br>
  军训地点选在山清水秀风景如画的操场。据校史记载,一百年前这里是一片坟场,后来被我军攻占,遂夷为平地。所以,隔三岔五半夜两三点有人扛着铁锹拿着风水仪来操场寻宝,开始都是些大老爷们,后来被学校警卫连打的找不到北,换成清一色妙龄少女,再被抓住就只是批评教育,吃些豆腐而已。 <br>
   军训的场面总是这样的:楼门口写着“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横批“重新做人”,喇叭里响着激昂人心的“团结就是力量”,一群睡眠不足营养不良的直立动物嗷嗷叫着从窝里冲出来,然后是站队,出操;站队,收操;站队,踢正步;站队,解散;站队,吃饭;站队,点名;站队,洗澡;站队,上厕所……杨白劳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幼儿园,所不同的是幼儿园还有糖吃,在这里只有硬的可以砸核桃的馒头。 <br>
  杨是中国知识分子的优秀代表,文质彬彬,斯斯文文,嘴里绝不会冒出诸如“**,发克”等等不文明的词汇,即便是骂人也是“你母亲的。”穿了一天的袜子一定要洗,吃饭一定是细嚼慢咽,这种人本来是该到外语学院成为大众情人的,可惜投错了胎,在被军大当成反面角色。 <br>
  没人愿意在急行军时和杨白劳分到一组,否则你不但要帮他背枪,还可能连他人都一起背在身上。更不能让他去打扫厕所,因为第二天没准会在尿池里打捞他的尸体。自打被护城河水熏倒后,杨已经患了严重的心理障碍,别说打扫卫生,连经过厕所的门都要带防毒面具。 <br>
  大家像没开口的卫生巾那样纯洁,信誓旦旦要完成从地方青年向合格军人,从高中生向军校大学员的两个转变。这个过程是痛苦的,倘若你没有在练正步时因为看女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踢到教官的老二,没有在泼了凉水的被窝里一边抠脚丫子一边啃馒头,你就不能深刻体会到这种转变是多么困难。 <br>
  所以,胡汉三在若干年后的回忆录里写到:“正是一次次的被罚站军姿、刷厕所,才使我养成好了伤疤忘了痛的良好习惯,日后走上社会被人踩才不会骂娘。” <br>
  经历过军训的人都知道,如果你天生就是桶状胸,那就会因为挺胸收腹做得好而被表扬,如果偏偏还有点关节强直,那就会因为正步踢得好而成为标兵,万一还长的五大三粗,看谁都像欠了八百吊钱,那恭喜你,你肯定是班长了。据说,这种人诞生的频率要远远小于哈雷彗星光顾地球的频率,所以,当唐僧第一眼看见黄世仁时,顿时觉得自己祖坟上有幸被人点了一把火。 <br>
  黄世仁能圆满或超额的完成唐僧分配的各种任务,战军姿踢正步倒也罢了,他在楼门口站岗,蚊子都不敢飞进去,他洗过的拖把可以当毛巾,刷过的便池可以当浴缸。球场上该君更是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仿佛手里抱着的不是篮球,而是偷来的地瓜,整个一生猛海鲜。没办法,农村的孩子成熟的早。这种人,没道理不受到领导的青睐。 <br>
  军训的饭总是不够吃,所有的人都仿佛饿死鬼投胎,恨不得踩在别人的尸体上把一顿饭塞到肚子里。黄世仁更是凶狠,往往是屁股还没挨着凳子,盘子里的肉已经都飞到他碗里,旁边的人只看见筷子影,耳闻吧吧动嘴声,等别人再端起碗,他已经打着饱嗝下楼剔牙去了。而且这厮还有一个癖好,吃到兴头上就忍不住蹲到凳子上,一手端碗,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往嘴里呼噜呼噜的划拉,活脱一个陕北老农。在军训结束的会餐上,老黄吃水煮鱼吃的一身大汗,不由自主把衬衫扣子解开,往凳子上一蹲,大喊一声:“操,真他妈好吃!” <br>
  紧急集合 <br>
  在经历了漫长而短暂的一个月军训后,大家终于迎来了紧急集合。 <br>
  通常,紧急集合这种灾难都发生在熄灯后一小时以内,因为早些完事大队长教导员还要回家做功课,而且提前总会有若干征兆,就像地震前总有些变态的狗睡不着乱叫一样。 <br>
  每天临睡前的几分钟是一天里仅有的自由支配时间,这时你就会看见黄世仁的脚气水,华子良的痔疮膏,杨白劳的彩虹内裤以及胡汉三的《花花公子》这些平时难得一见的东西。 <br>
  当天晚上的情况是这样的:杨白劳戴着防毒面具趴在床上写情书;黄世仁蹲在床上啃炊饼;胡汉三挺着老二看《花花公子》,不时发出一两声咽口水的声音;华子良正在往屁股上抹药。屋里弥漫着男生宿舍独有的刺激性气味。 <br>
  忽然,唐僧如同幽灵般出现在门口,像猎狗一样时刻保持警惕的黄世仁感到气氛不对,立刻大喊一声:“起立!”,然后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完全忘了自己是蹲在床上。于是,上铺的胡汉三感觉床板上猛地长出一株蘑菇,然后他便被这蘑菇以负n个g的加速度推向天花板,在未获通行证后,又重重的落在床上。他完全不顾疼痛,爬起来笔直的站在床上。 <br>
  唐僧看着自己的权威得到尊重,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他的目光划过黄世仁手中的炊饼,胡汉三打秋千的老二,杨白劳的橙色内裤(今天星期二)最后落在了华子良的屁股上,那里插着半管痔疮膏。 <br>
  唐僧似乎很满意,堆起一脸褶子问:“这个……大家晚上休息的还好吧?”黄世仁一挺胸脯:“报告教导员,好极了。”“嗯,但是睡着了也要保持警惕呀,敌人的进攻可是不分白天黑夜的。” <br>
  傻子也能听出唐僧的话外之音。 <br>
  于是在熄灯后,我们看到这样一个场面:漆黑的宿舍里,烟头一明一暗的闪烁着,大家坐在早已打好的背包上胡侃,听到紧急集合号响,都懒洋洋的背起背包,嘴里叨念着:“别太早,太早下去可就穿帮了。”然后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出现在唐僧面前。 <br>
  可惜天上不会总掉馅饼,偶尔也会掉下几把菜刀,这要看老天爷的厨子的心情。 <br>
  一次唐僧吃过期牛肉吃坏了肚子,没能按时通风报信,结果大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迎来了紧急集合。 <br>
  所有人都手忙脚乱:“那是我的背包带!”“谁把我的内裤穿走了?”就在一片混乱之中,黄世仁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抓起被子,一把从窗户里扔了出去,然后以百米赛跑的速度裸奔下楼。 <br>
  大队长旺财站在楼下,看到别人被捉弄,嘴都咧到耳根了。忽然,一片乌云从天而降,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郁的汗臭之气,黄世仁的被子变成了旺财的盖头。紧接着,唐僧看见一个赤裸裸的暴徒搂着一堆衣服从楼上冲下来,一脚把旺财踢翻在地,然后,站在旺财身体上完成了穿衣服、打背包一系列程序,忍不住心头一热,一泡屎拉在裤裆里。一边的教官瞠目结舌的捏着秒表,数字停在黄世仁下楼时的8秒35上。 <br>
  整整花了十分钟,最后一名女生才蓬头垢面的加入到队伍中。 <br>
  大队长旺财捂着被老黄踢歪的胆囊,有气无力的说:“刚才,我们得到情报,五分钟前,万恶的美帝国主义向我国发动突然袭击,一颗核弹落在长安县(往长安县扔核弹!亏他想得出来!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现在,中央首长命令我们立即出发开赴战场。同志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报效祖国的时候到了!” <br>
  于是,几百号人睡眼惺忪的开始绕着操场跑步。 <br>
  紧急集合绕着操场跑步是一种极没人性的方法,一圈下来,跑道上面已经全是拖鞋,牙刷和毛巾,第二圈下来,被子已经变成拖布了,等到第三圈结束,全队只有黄世仁还是装备整齐,结果,他因为无法满足旺财的变态心理而被加罚三圈,直到他自己受不了主动把东西倒了一地为止。 <br>
  检查军容 <br>
  “明天学校检查军容。”开完队务会,黄世仁面无表情的向大家宣读圣旨。 <br>
  “操他大爷,”胡汉三翻了翻台历:“有没有搞错?上个月28号刚查过,这还没过二十天呢!”“旺财他老婆月经又不调了吧?”华子良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说。 <br>
  “我他妈一个月才46块钱津贴,全贡献给理发部了。” 杨白劳呸了一声:“我打听过了,承包理发店的骚货和旺财有一腿。” <br>
  军容检查是军校的一大特色,历来被广大群众深恶痛绝。军容检查的不合理之处不在于它的内容,而在于他的执行者。条令上写着军人的头发不许超过帽墙下1.5厘米,中国的法律历来都是可以任意的发挥,在唐僧这种低智商领导眼中,那就意味着每根头发都不能超过1.5厘米,因为每根头发都有超出帽檐的可能,而且,军务科查军容从来都是不戴帽子的!于是,每个学员的脑袋都像发了霉的馒头,头发在这里只有一种功能,那就是证明人的脑袋是可以被随便修理的。 <br>
  只有黄世仁一言不发,作为队领导安插在群众中的探子,他有必要和中央保持一致,但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人民的力量是伟大的,他不能逆历史潮流而行。于是,他犹豫,他彷徨,他痛苦,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黄世仁终于决定和广大人民群众站在一起:“都他妈别说了!骂有什么用,要干就干出点事来!” <br>
  黄世仁张大了嘴,华子良的苹果从手中滑落,掉在了胡汉三的头上。屋里鸦雀无声。 <br>
  所以说,农民起义历来都是封建社会改朝换代的工具,就因为这些人实在是太喜欢热血沸腾了。 <br>
  于是,一切紧锣密鼓,一切悄无声息,一切惊心动魄,一切峰回路转。 <br>
  第二天在学校各领导面前,旺财气壮山河的一声“脱帽!”顿使所有人都感到眼前一亮,三百多面凸面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夺人双目,好像劳改农场集体参军一般,旺财立刻口吐鲜血,晕倒在地。 <br>
  挨骂是必不可少的,没出人命就不错了。校领导暴跳如雷,旺财一手提着输液瓶,作痛心疾首状:“小的下次一定,一定严加管教。”不过据说这件事最后也是不了了之,首先是旺财把一本《共同条令》都翻烂了也没找到关于不许剃光头的只言片语,没法定罪也就没法惩处,最后只好每人一篇检查了事,只有唐僧心中暗喜:“半年不用买卫生纸了。” <br>
  但另外一个版本是当时美国一颗间谍卫星正在刺探军事秘密,忽然被这帮人的光头闪了一下,不知哪个河南产的零件一下休克了,卫星一头栽进大西洋,美国顿时举国皆惊,以为中国掌握了什么先进武器。中央在知道之后,大大的表扬了一顿军大。领导受宠若惊,要不是影响不好,还准备向全校推广先进经验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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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前夜 <br>
  十点钟熄灯号一响,华子良就手提着板凳,胳膊肘下面夹了一摞书,要到走廊里复习。“你的高考数学满分是不是就这么考出来的?你属猫头鹰吗?”胡汉三把伸出来拉灯绳的脚又缩回被窝里,哆哆嗦嗦的问。 <br>
  “好多东西还没看呢,睡不着。”华子良点了一根烟,开门出去了。“真他妈用功。”黄世仁在上铺放了个屁,杨白劳从床板缝里伸出一根针,黄世仁发出一声哀号。“下次记得打报告。” <br>
  “老黄,明天考试有把握吗?”胡汉三探过头来。“不是划过重点了吗,老头保证不抓人,再说了,他外孙女就在二队,不让咱们过就猥亵了她……报告。”又是一声惨叫。“要提前半小时打报告。” <br>
  接下来就是每天卧谈会的主要内容,楼下的几个女生,哪个又换主了,哪个又吹了,哪个又换新内衣了,哪个走光了。正说到兴奋处,华子良轰的一声推开门:“兄弟们,快、快起床。”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脸色,只能听见他声音中的激动。黄世仁以为楼下二队的人又来挑衅,一把抓起武装带,光着身子就要往外冲,华子良一脚把他踢回床上。 <br>
  几个人跟着华子良悄悄的走出去,蹑手蹑脚的一直到二队队长的宿舍门前。 <br>
  需要说明的是,为了管理方便,也为了解决干部住宿紧张的状况,几个单身队领导都是和学员住在一起。超变态的二队队长就住在这层上。 <br>
  这个时候,这间屋子里正有女性发出有规律的抒发感情的一声声喘息,中间夹杂着床板不堪重负的呻吟声。任何有想象力的年轻人都可以以此为基点,向某个方向展开联想。立刻,四个人身体的某个部位开始摆脱中央政府管辖,态度越来越强硬;心律、血压、肾上腺素分泌统统都像搭了火箭一样直线上升。 <br>
  时间,就定格在这一秒钟。四个人肌肉发达棱角分明的汉子摆着冲锋陷阵的高难度动作纹丝不动,只要里面的声音不停下来,他们能把这个POSE摆一万年,到时候被挖出来,也是堪与米开朗基罗的思想者相媲美的艺术珍品。 <br>
  可惜他们忘了,这是十二月份,仅仅一条军用内裤是抵抗不了大自然的严寒的,除非他们真的想被冻成艺术品。小风那个吹,雪花哪个飘,胡汉三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里面的声音嘎然而止,紧接着是二队长肾虚的声音:“谁?”四个人面面相觑,撒腿就往宿舍跑。 <br>
  于是,无论考不考试,总能看见黄世仁胡汉三杨白劳坐在走廊里,在—25瓦的灯泡下挑灯夜战,醉翁之意不在书,在于颜如玉也。只有华子良一个人躺在宿舍里叹着气:“兔子早吓跑了,还守着干什么。” <br>
    首长好 <br>
  和地方大学员比起来,军校学员更像是一群蚂蚁,井井有条的过好每一天,做好每一件事。在军校里,你永远不会看见地上的垃圾没人打扫,过夜的积雪没人铲,每个学员都有自己的自留地,包产到户,决不含糊。 <br>
作为一所全国著名的军事院校,隔三岔五总有肩上扛着数量不等金星银星的首长来校视察,这当中不排除某些人想到隔壁口腔医院免费洗洗牙作个烤瓷什么的。这绝对是学员们的灾难。不管是谁来,唯一要做的就是打扫卫生。除了要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照顾好外,还要完成中队的大队的学员旅的学校的布置的各种任务,每到这时,华子良都感到自己以全市第二的高考成绩莫名其妙的进了一所劳改农场。 <br>
  在长达三个小时的晚点名上,唐僧向大家传达了总后勤部某中将要到学校视察的消息。“来个大校,咱们把地板清扫干净;来个少将,咱们在地板砖上打腊;来个中将,还有更孙子的招吗?”黄世仁拍打着两条僵硬的腿问。 <br>
  华子良从床上翻过身来:“估计会让咱们把地板砖翻出来,把背面擦干净再放回去。” <br>
  实际上,虽然有无数的领导来过学校视察,黄世仁他们却从来没见过一个。谁都心知肚明,所谓的视察,不过是走走形式,放着那么多的重点科研室,几座三甲医院不视察,谁会到既没油水又没情调的学员队来? <br>
  即使真有个把没情调的领导吃饱了没事干,一边剔着牙一边对校长说:“那什么,咱们去学员队散散心吧。”全校那么多学员队,也不会到名不见经传的三大队来,所以说,队干部纯粹是杞人忧天。 <br>
  可惜,杞人忧天和未雨筹缪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就像是“臭”字底下的这一点点,彻底断送了唐僧的前途。 <br>
  在经历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后(领导总是很忙的。)该上将终于在某个春光明媚的星期六下凡到了军大。校领导在夹道欢迎后,发布了一条奇怪的命令:所有学员不许走出宿舍楼大门,只能在宿舍里呆着。 <br>
  这条命令招来了所有人的一致唾骂,校长的老妈在一小时内惨遭无数次蹂躏。“大概是怕咱们的女生太丑吓着首长吧?”“也许首长带着爱人一起来,不希望我们破坏了他们在院子里的氛围。”“也许首长有特殊爱好,我们敬爱的校长在保护学校里的帅哥。” <br>
  一群男生在没有考试的星期六,在没有女生的宿舍,能干些什么呢?于是,我们看见了在几十双滴着水的袜子,七条五颜六色的内裤中间,四个人坐在桌子上打牌。 <br>
  在连输六局之后,胡汉三终于该付出代价了。“你是自己脱呢,还是我们动手呢?”“我自己来!”在胡汉三扭扭捏捏的不愿脱内裤的时候,大家从门的窗户上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br>
  一个慈祥的老头站在门外,正透过窗户饶有兴趣的往里看。杨白劳画着一脸小王八走过去开门:“对不起,老大爷,我们什么也不买,您可以去二楼女生宿舍碰碰运气。” <br>
  老头似乎没听见他说什么,从他身边侧身挤进来,充满感情的望着屋里的摆设:“我当年上学时就在这间宿舍住,这一晃都四十多年过去了……” <br>
  接着大家看到了站在他身后擦汗的训练部长。 <br>
  …… <br>
  天崩地裂,日月无光,冰河世纪,火山喷发,外星人入侵,彗星撞地球,哥斯拉复活,未来水世界……那段时间所有人的感觉都像是世界末日,没完没了的纪律整顿,检查内务,队列会操,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黄世仁四个人则身处风暴最强处,写了无数遍检查,做了无数次检讨,吃饭饭不香,喝水水不甜,最终几个人各背了一个处分,打下了终身的烙印。唐僧作为他们的直接领导也彻底在校领导心目中失去了地位,等待他的,只有转业一条路。 <br>
  女生凶猛 <br>
  说起来,军大的男生还是比较幸运的,除了有少量女生来平衡激素分泌以外,还有数量不等的女性教员供瞻仰,相比之下,陆院简直就是地狱了。 <br>
  我有一哥们就读于某陆院,他们的教学区和家属区隔着十万八千里,放眼望去,周围清一色的小平头,最近的异性同类也在三公里以外。好不容易来了个没牙老大娘看教学楼大门,大家奔走相告:“那就是传说中的女人!” <br>
  据说他们最大的爱好就是外出放风时,坐在马路牙子上流着哈拉子看美女来来往往,倘若有一两位老兄走了狗屎运,某位美女在他们跟前低头系鞋带或者被风撩起了裙子,你就会看见鼻血像石油井喷一样汹涌而出的壮观场面。 <br>
  在陆院的兄弟饱受煎熬的同时,军大的同学也在为自己的人生价值得不到实现而苦恼。狼多肉少的基本国情一直困扰着大家。黄世仁凭借自己班长的特殊身份早已和女生班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打的火热,胡汉三每天在研究生老乡宿舍里和网友海誓山盟,剩下杨白劳和华子良,晚上一边意淫着小卖部的大波妹一边打手枪。 <br>
  有一位伟人说过,机遇总会光临有准备的头脑。可偏偏就有那么几个机遇不长眼睛,专挑不开窍的榆木脑袋砸。在杨白劳二十岁生日那天,终于被桃花运狠狠撞了一下腰。 <br>
  那天胡汉三点完名,扔了四五斤炸弹,一身轻松的回到宿舍。一推门,便看见桌子上大的吓人的三层生日蛋糕,以及旁边根雕一样呆坐着的杨白劳。 <br>
  被郎文英语词典狠狠的砸了一下头以后,杨白劳才如梦初醒。“啊?”“哪来的钱买蛋糕?你捡到饭卡了?为什么不买鸡腿?”杨白劳张着嘴,晃了一下手里的生日卡。胡汉三抢过来一看,顿时一双牛眼脱颖而出:“不会吧?大、大、大、大妈说她喜欢你?!” <br>
  大妈绝对是女生班的特色人物,她的特色既不在破了学校女子三千米纪录,也不在每顿五两米饭的饭量,而在于她是区队长。在军校,区队长是队领导和学员之间的桥梁,包括黄世仁等等班长都要向她俯首称臣,可以想象,一个每天带着三百多雄性动物喊着黄河号子踢正步的女人,那绝对是狠角色。也正因为如此,没有一个男生敢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br>
  所以说,女性在社会上奋斗是很不容易的,混的不好被视为男人的附属物,混得好了,又被划为第三种人,没人敢追你。 <br>
  “一想起大妈我就阳痿。她怎么会看上你呢?”谁都能听出华子良话里酸溜溜的味道。 <br>
  “要是小杨和她结婚能成,每天晚上办事时,大妈喊一二三四,小杨跟着号子运动,那该是一件多么有创意的事情。”胡汉三闭着眼睛憧憬,紧接着脸上多了一张厚厚的奶油面膜。 <br>
  “可是,如果小杨把大妈搞定的话,我们宿舍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想着想着,黄世仁的口水已经流了下来。于是,尽管杨白劳坚决反对,但是宿舍议会还是以三票赞成一票反对的绝对优势,通过了杨白劳参加约会的提议。 <br>
  那张生日卡的大意如下:“意映卿卿如吾,吾今日与汝永别矣。”不对,是这样写的:“俺挺稀罕你的,你稀罕俺不?暗想和你好,要是中,你就星期日中午到教学楼108找俺,要是不中就拉倒。” <br>
  实际上杨白劳还是很有女生缘的,但这里的女生缘并不是说有若干异性倾心于他,和黄世仁的雄赳赳气昂昂相比起来,杨白劳之充其量是个奶油小生,你见过一个男人吃饭时一口只放半勺米,一口要嚼两分钟的吗?黄世仁每次吃饭时坐在他对面,都觉得自己要疯掉。他的女生缘在于每个女生和他在一起时,都下意识的没有把他当男人看。 <br>
  于是在这个划时代的约会进行之前,杨白劳彻底改头换面。为了让他表现得更有男人味,华子良一连三天不让他刮胡子,胡汉三龇牙咧嘴的贡献出自己的摩丝,最后,黄时仁大大咧咧的拿出自己两个星期没洗的内衣内裤:“穿上吧,上面全是男性荷尔蒙,女人会为你倾倒的”…… <br>
  于是,打着多国部队旗号的杨白劳,被众兄弟一脚踢出门外,去完成他光荣而艰巨的外交使命了。 <br>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正当黄世仁对事情的进展想入非非时,杨白劳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宿舍。大家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是黄了。“怎么回事?”杨白劳的双眼包含着屈辱的泪水:“她、她、她把我搂在胸前,摸着我的头,叫我乖宝宝,还说要照顾我一辈子!” <br>
  当天中午,有人看见一个女生在教学楼108室低声垂泪,桌子上摆了六个空啤酒瓶子。尽管别的屋子人满为患,愣是没有人敢到108上自习。 <br>
  但是,第二天这位坚强的女性就又像没事一样,继续带着队伍踢正步去了,只不过平时只需要在机关楼前面的正步区走一段即可,今天,她让男生从宿舍一直踢到教室,这当中,就有杨白劳。 <br>
  在杨白劳相亲失败的同时,胡汉三也出事了。 <br>
  胡汉三花了三天功夫在网上泡到一个交大mm,两个人谈的投机,就约这天见面。胡汉三为了这次约会准备了一箩筐黄色笑话,心里琢磨着如何吃点豆腐又不需要花费太多。毕竟还是个处男,胡汉三的准备活动根本就没有到实质进展那一步。谁知道那骚情的女生被她几句话撩拨的欲火中烧,干净利落的就把他绑在宿舍的床上……(为保护未成年人,此处删五百字。) <br>
  胡汉三衣冠不整的回到宿舍,抱着华子良放声痛苦,慌的华子良一个劲要打120。胡汉三精神恍惚,一连几天茶饭不思,想死的心都有。但时间是疗伤的良药,这件事过去后,胡汉三彻底脱胎换骨,破罐子破摔了。 <br>
  拔河 <br>
  在一种发情期一年只有一次,一次持续三百六十五天的雄性动物群体中,生活就象是在堆满了炸药的屋里吃火锅一样危险。任何一个三十名以上学员可以聚集的场所,都会因为荷尔蒙急速的过度堆积而有爆发的后果。 <br>
  所以,餐厅,澡堂,操场,实验室都成了队干部重点防范的场所,周围常备着干粉灭火器,高压水枪以及美女照片等灭火专用器材。但偏偏就有那么几个高级领导喜欢看热闹,于是,拔河比赛就成了每年学员队之间增进友谊的保留节目。 <br>
  任何有点脑子的人都会被拔河比赛时拉拉队排山倒海的加油声感动,这充分体现了集体力量的伟大。但任何脑子再多那么一点点的人都会知道,这种狂热若不加控制,便会使一场好端端的比赛变成动物世界。而学员队领导的愚蠢之处便是在于错误的估计了敌我形势,他们以为姜总是老的辣,酒总是陈的香,几十年的老江湖,拔河比赛这种小场面还是能罩的住。 <br>
  301室只有黄世仁一个人有幸参加了拔河队,原因很简单,全宿舍只有他一个人的体重超过了一百六十斤。所以,黄世仁可以堂而皇之的享受不用出早操,不用打扫卫生以及每天早餐补助四个鸡蛋的优厚待遇。其余几个先天条件不足的没能上前线,却承包了宿舍扫地擦窗户等所有的后勤活动。 <br>
  本来就够郁闷的了,黄世仁还厚颜无耻的想用每天两个鸡蛋卖断胡汉三给自己洗袜子的权利,结果招来了一顿毒打,整个胖了一圈。杨白劳余意未尽的说:“据说拔河的胜负取决于脚掌和地面的摩擦力大小,要是老黄再胖一圈,我们的胜算应该更大才对吧。” <br>
  梦N队顺利的进入了男子决赛,对手是不共戴天的六大队。 <br>
  赛场的气氛火药味十足,任何一点火星都会引起百万吨TNT当量核弹的提前爆炸。赛前,双方队长握手,两个人青筋暴跳,面目狰狞,目光相碰,电光四射,都恨不得把对方撕吧撕吧蘸酱吃了。前后左右是几百条摩拳擦掌的汉子,杀气引起全校停电数小时之久。 “同志们!”回过头来队长的目光在告诉大家:“打饭的仇,抢篮球场地的仇,澡堂水龙头的仇,厕所蹲位的仇,写情书被拒绝的仇,都要在今天了结了!” <br>
  开始双方队领导不是没有防范,拉拉队要求距双方队员三米以上,可是哨声吹响的一刹那,三米线就彻底失去了意义。 <br>
  拉拉队胡拉就围了上来,很快就分不清谁是队员谁是旁观者了。 <br>
  于是,本来20人拽的绳子上忽然多了十几双手,同时,对方队员的小腿肚子也不明不白的挨了若干佛山无影脚。还拔什么呀,直接上拳头吧!于是,双方队员把绳子一扔,一场混战开始了。 <br>
  霹雳旋风腿,大力金刚脚,黯然销魂掌,抓奶龙爪手,中华武术的博大精深此刻得到了深刻验证。 <br>
  黄世仁今天穿了一双扒地能力极强的软底胶鞋,这种鞋总是不适宜打架的,没几个回合,他就被踩翻在地,身上多了几十个脚印子。胡汉三几个人一看,老大被踩,这还了得,挥舞着手中的武装带,嗷嗷叫着把黄世仁抢了出来。 <br>
  黄世仁一被拖出来立刻有了精神,呸的一声吐出半颗门牙,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回到宿舍换了军勾,提着没头拖把加入战团。 <br>
  本来就天干物燥,加上大家活动幅度实在太大了些,操场上顿时腾起一团沙尘,之间数百条人影穿梭其中,板砖暗器飞来飞去,叫骂喝彩声不绝于耳。 <br>
  不时有人被扔出战团,双方的女性拉拉队员早守在一旁,若是自己人,立刻包扎伤口,舒缓筋骨,送上香吻若干,伤者顿时精神焕发,重新披挂上阵;若是对方不幸落入手中,立刻抓咬拧撕,极尽三八之能事,然后不忘向下身猛踩数脚,使其永世不得超生。 <br>
  队干部此时早已失去作用,唐僧颤抖着嘴唇,讲一下三个字怎么也喊不出来。倒是旺财比较镇静,连忙打电话叫援军。直到训练部长坐在阅兵的212上,带着警卫练一百多名战士,装甲车掩护,武装直升机压阵,再配以高压水枪无数,才彻底平息了这场暴乱。 <br>
  结果是我们大队和六大队领导在校长面前作检查,据说因为谁也不愿承担挑起事端的责任,两个人差点在校长面前干起来,而受伤的同学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顾,黄是仁也免费作了一颗烤瓷,把大门牙窟窿补了回来,而且比以前还要美观,乐的他屁颠屁颠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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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碎写满痛楚的纸张,抛洒向那片汪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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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美丽的心,在蓝天下开放。我长出了晶<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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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剔亮的新翅膀,明媚的云端上,展翼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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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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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级考试 <br>
  把四级考试上升到政治高度绝对是军大的一个创举,这一点在考前各式各样的战前动员会、经验交流会和无数的决心书上边可见一斑。据说历史可以上溯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那时有一个超狠的大队一不小心拿了四级一次通过率100%的成绩,被市,省,乃至国家电视台大大肆渲染了一番,队干部也因此平步青云。 <br>
  旗帜竖起来就不能倒下,况且现在部队就业形势又这么严峻。于是,每届领导都把四级考试看成仅次于老婆红杏出墙的的二等大事来抓。 <br>
  “不成功变成仁。”“誓与四级考试共存亡。”“拿不下四级考试,提头来见领导。”杨白劳看着贴在外墙鲜红大纸上的决心书,仿佛真的看到鲜血从学员掉了头的脖腔中汹涌而出。神经脆弱而又想象力丰富的他顿时双脚发软,血压急降到60以下。 <br>
  “老杨,就差你的决心书了!”当杨白劳扶着墙脸色苍白的回到宿舍,黄世仁劈头盖脸对他喊。于是杨白劳看到桌上铺着的红纸毛笔,顿时眼前浮现出这样一个场面:他披头散发五花大绑的被押到五路口,身后数着一块木牌,斗大的“斩”字上面画着鲜红的叉,三声追魂炮响,唐僧抓起木牌扔到地上,举起鬼头刀,大喊一声:“未过四级者,斩!”他潇洒的一甩头发:“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唐僧手起刀落,鲜血染红了大地……于是,杨白劳咕咚一声晕倒在地上。 <br>
  神经解剖学的考试被安排在四级考试前一个星期举行,这更增加了大家的紧张程度。在胡汉三的眼里,一个正常的人是不可能看懂神经解剖学的,所以,当华子良宣布自己的神解一定能及格时,胡汉三断定他是非人类,拿水果刀非要剥他的皮:“现原形吧,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火星勒涩。” <br>
  虽然在神解考试之前除了华子良之外所有的人都作了噩梦,但是结果却并没有像大家想象的那么坏,黄世仁和杨白劳一连三天只睡三个小时,终于验证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这一真理;胡汉三凭借着纸条也说明在缺乏市场监管的情况下,注水肉一样可以买个好价钱;而华子良照旧是昂首挺胸的坐在第一排,脑门上写着“真金不怕火炼”。 <br>
  接下来的四级考试才是真正的考验。队干部长篇累犊的教育早已给大家脆弱的心灵留下了阴影,杨白劳已经接连几天都梦见断头台了。 <br>
  考场上有人呕吐,有人晕厥,有人超水平发挥,有人大脑一片空白,就像所有的第一次一样,四级考试因为承载了太多的感情而令人没齿难忘。华子良下笔如流水;黄世仁想起为自己上学而被卖掉的老母猪翠花,感到无比悲壮;胡汉三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一边答题,一边望着监考的美女老师想入非非。 <br>
  当大家走出考场时,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天是如此的蓝,水是如此的绿,大妈是如此的可爱,原来没有压力的日子是如此的轻松,没说的,放开了耍。只有华子良一个人背着书包又去上自习:两个月后还有病理考试呢…… <br>
  考试结果出来了,几家欢喜几家愁,他们没有再续神话,也没有人因此而被千刀万剐,一切还是老样子,平常的就像老黄每天要啃的水煮白菜。万幸的是我们的主人公也没有沦落到计算通过率时做分母的地步,华子良却是以94分傲视群雄,也因此被胡汉三等人狠敲了几顿羊肉泡馍,潦倒数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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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 <br>
  每个人都有不顺的时候,就像女性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一样。可惜胡汉三的不顺日子实在是太多了,其频率远远高于女性的生理周期,其结果就是听他做检查已经成为大家业余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br>
  众所周知,军校的管理是全封闭的,但这里对“全封闭”的理解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差别。指挥院校的管理要严格许多,出校门要外出证,请假条,三盘六问;规定外出归队时间,一分钟不能差;围墙上是高压电网,四周塔楼机枪探照灯,墙外埋有若干地雷,以防有人翻墙出入……奥,对不起,说错了,这是第四人民监狱。 <br>
  军大管理相对而言要松许多,毕竟身处闹市区,架机枪埋地雷也忒不像话。虽然面子上也是那些要求,但实际上换一身便装,找个小门便可以溜之大吉。这里有个前提,千万别被领导发现,否则吃不了兜着走,像旺财这样没事干就躲在树丛里透窥过路小女生的勒涩就更是难防。 <br>
  实际上,胡汉三犯事基本都是自找的。倘若和华子良一样,每天早晨脸不洗牙不刷眼屎不抠拿个馒头就往教室走,晚点名前十分钟才回来,课本上几章几节几个标点符号都了如指掌,却不知道一墙之隔的批发市场从哪个门走,没人会吃饱了撑的找他碴。 <br>
  可惜,胡汉三偏偏就是个激素分泌过盛的主,一个星期不出校门就坐立不安,两个星期不见女人眼睛会放出绿光,而且每次外出从来不请假,这种人不严打,队干部的威信何在? <br>
  军校对违规学员的惩罚简单而又实际,实际的让人想哭。义务劳动(主要是打扫厕所)是体罚的最主要手段。 <br>
  人们经常可以看到这样一个场面:夏天蚊蝇乱飞冬天冰冻三尺的厕所里,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伙子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奋力挥动着拖把,他烂漫的笑容,纯真的歌声打动了所有人,大伙忍不住流着眼泪问他:“小胡,你你你这刷厕所的硫酸也放得忒多了吧?” <br>
  写检查是胡汉三的另一个噩梦,这项需要高深文学修养的工作曾经让他度过多少不眠之夜。黄世仁至今还记着他的第一篇检查是这样写的:“俗话说:夜路走多了,难免遇见吊死鬼。我这次无假外出被大队长抓住,也是情理之中……”在一片暴笑声中,旺财早已不省人事。 <br>
  不过不愧有九头鸟的美称,胡汉三很快发现,对于那些仅仅为了维护自己权威、追求整人快感的队干部来说,一篇引用了N句名言死了N个脑细胞喝了N杯咖啡打了N遍草稿的检查无疑是暴殓天物、对牛弹琴、谈恋爱找了个玻璃、喝酒买了瓶敌敌畏。 <br>
  于是他走上了从手工作坊向工业化发展的道路,一跃而成为学员中最大的资本家。 <br>
  在他的抽屉里,藏着数十份检查样本,从无假外出到上网看黄色图片,从没洗袜子引起杨白劳上呼吸道感染到打开水烫了旺财家的狗,包罗万象,不一而足。每次写检查不过换一下时间地点人物,绝对的高效。 <br>
  当胡汉三真正成为老生以后,他的名字已经写入军大星光大道。你可以不认识宋祖英,但绝不能不知道写检查的元老。 <br>
  出于对他的尊敬,小兄弟们犯事了都来找老大取经,很快全校学员的检查基本都是出自他手笔了。但世上没有免费的麦当劳,唐僧取经还要给领导送个饭盆呢! <br>
  开始胡汉三还是手抄,一份五元,真正的物美价廉。后来电脑普及,一律激光打印,要是银子充足还可以配以若干背景图画,换香水墨,要是还不满意,还可以塑封,烫金,加礼品盒,把一篇检查搞的和联合国大使任命书一样。所以,当别人还为一个32兆内存勒紧裤腰带时,胡汉三的海量内存已经独步武林了。 <br>
    毕业了 <br>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也没有吃一辈子的免费午餐。 <br>
  临毕业那几天,只能用人心惶惶几个字来形容大家的心情。军大养了大家五年,现在是要求回报的时候了。 <br>
  这就是军校的特殊之处,所有人都要服从分配,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开心不开心。 <br>
  胡汉三最终没有顶住压力,在进藏书上签了字。 <br>
  队领导松了一口气,学校也松了一口气,今年终于又可以对外宣布:“我校连续N年百分之百自愿进藏……” <br>
  在这个特殊的炎热夏天,人人都感到心里有火撒不出来。晚上睡不着觉,四个人到楼顶上放风。 <br>
  地上摞了一堆啤酒瓶子,人人都有了些醉意。 <br>
  “分手了吗?” 黄世仁问胡汉三。 <br>
  “分了。”胡汉三很平静:“我又不能带她去西藏,天南海北的,还是干脆点好。” <br>
“不可惜吗?” <br>
  “贪恋爱分手这种事就像女人生孩子,第一个要死要活的,第二个就麻木了,等到第七八个的时候,感觉就像喝白开水了。” <br>
  黄世仁默默无语。 <br>
  “你呢?分配的事联系的怎么样?” <br>
  黄世仁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听天由命,我又没什么关系,分到哪是哪。” <br>
  华子良在一旁默默无语,作为连续五年的优秀学员,他没有悬念的考上了研究生。这注定他要在这个地方再呆三年。 <br>
  “小杨呢?”“吐去了,他本来就没量。” <br>
  “小杨家里有关系,进京应该没问题。”忽然黄世仁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一把抓起空酒瓶,向远处正在施工的研究生楼奋力扔去。瓶子摔落地上,发出清脆的粉身碎骨的声音。“不过也值。五年学没有花家里一分钱,也该报效祖国了。” <br>
  “是啊,入学时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胡汉三伸手在一堆空瓶子中间找酒:“没人知道是这个样子,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来。” <br>
  胡汉三进藏走的那天,学校组织在校园里列队欢送。开始的时候,学员们还是站在道路两边有节奏的鼓掌,大家都挺得住。但是当胡汉三踏上依维克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崩溃了,几百号人哭着把车围住,喊着他的名字,握着他冰冷的手。人们从狭小的车窗伸进手去,抚摸这张流着泪的面孔,要把他留在记忆的最深处。任何安慰的话语刺事都显得苍白无力,大家只是声嘶力竭的喊:“兄弟,多保重!” <br>
  警卫连的人自不量力的围上来给汽车开道,立刻被踩为肉泥,眼看着已经有人爬到车顶上,旺财牵来军犬才把众人驱散。 <br>
  但是大家还是追着汽车飞奔,直到它驶出校门,远远的望不见踪影。 <br>
  华子良送走最后一个朋友,回到了朝夕相处五年的宿舍,他坐在空荡荡的床上,嚓的一声点了根烟。熟悉的空气中,仿佛还萦绕着大家欢乐的肆无忌弹的口哨声,烟雾中一张张生动的面孔栩栩如生。 <br>
  他抬起头,早晨的阳光直射在他的脸上,温暖而暧昧:“这是新的一天。”他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把烟头在地上按灭,站起身轻轻的关上房门,仿佛不愿打搅自己的记忆一般。最后,头也不会的向研究生院走去。 <br>
( 完 )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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